“我风华正茂,可没你长得那么老。你来这儿做什么。”
顾修缘拎着两壶酒,坐在他旁边,道:“贫道邀先生小酌,先生可愿赏脸?”
“我哪儿喝得过顾长老。”他白了一眼这个不请自来的人,“你不是口口声声称自己为清修道士,滴酒不沾么,怎么,如今也上瘾了?”
“肖先生说,做人要随心所欲才好。他如同我的再造恩师,即是他说了,我便想一试。”
白衣转过身,“好,那我就赏你这个脸。”
这两个人,真是不打不成交。
说来奇怪,白衣这个对任何人都漠然之人,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顾修缘,也许是顾修缘周身散发的亲和力太强了吧。
一个喜欢独处的人,突然就喜欢和另一个人一起了。
“这酒不错啊。”
“我酿的,还入得了先生的口?”
“顾道长当真多才多艺,那这壶酒叫什么?”
“还未取名,不如先生来取一个吧。”
白衣清瘦的十指摸了摸酒坛,“就叫……如意长生酒,如何?饮下此酒者,定会长生不老,福寿绵长。”
“好!”顾修缘失笑,“顾某一介凡人,从未想过长生。”
说到此处,白衣心中一片唏嘘。人类的寿命太短了,只有一百多年。可妖修的寿命又太长,太长……
“长生有什么不好?”
顾修缘被他突如其来的高声吓住了,白衣自知失态,咳了一下,道:“我、我是说,你至少要活到两三百岁,才能继承你师叔的遗愿,将坐忘论普及万方。”
顾修缘内敛浅笑,道:“那贫道姑且,努力努力……希望那时,你我也能如今日般同坐畅饮。长生宫的子子孙孙,也还能听到琴仙一曲,如此良辰美景,贫道翘首以盼。”
白衣挑眉打趣道:“那我便要跟他们讲,顾长老年轻时在青楼里的潇洒风姿了。”
顾修缘苦笑道:“先生,您还是放过贫道吧。”
二人相视一笑。白衣难得开怀,便又多喝了些。
顾修缘望向云端,目光悠远,道:“我小时在这长生宫都是一个人,没有朋友。去了书院,也总是被人欺负。师叔在的时候,倒是有趣。他一走,我就又一个人了。如今……难得有你。”
这话,真是肺腑之言。
白衣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他从未有知心人,年少时原以为洛英是个能肝胆相照的挚友,却反被他算计。不成想这个平庸的道士,却入了他的心。
其实白衣是很欣赏顾修缘的,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一个人。
他听慕紫苏说过,他一直苦苦坚守着长生宫,上有老下有小,内有忧外有敌。他一无所有,是搭上一条命才走到了今天。
白衣没有信仰,他是自私的,也没有可以牵挂的人,更别说守护什么。他实在佩服这个平凡的道士,他不仅背负着长生宫,还要帮师叔完成遗愿。
顾修缘平平凡凡,没有慕紫苏的好运气,天赋平庸,就是踏踏实实的做分内之事,也未想过什么成名成家。
可白衣却说,你总有一天,会名动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