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苏已经很久没去玄策府了,龙汲君派下来的肥差也屡屡被她婉拒,他还听文景说,她说自从罗堰来了长生宫后她看谁都像插标卖首之徒。何等狂妄之言。沈七欢,肖贤两个元婴老怪也死皮不要脸的跟着慕紫苏和唐门那几个小辈一起跑去行侠仗义,让天尊头疼不已。
距离武道大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龙汲君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
那日,慕紫苏和罗堰从画境卷轴回来后,收到了龙汲君的一封请柬。她叼着桃酥拆开看了看,而后侧目看到肖贤表面不闻不问,矜持优雅的吃着点心,耳朵都快竖到天上,就等着她叫他一起去。
她过去问他,“哎,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上面写我的名字了么。”
“哎呀写不写有什么关系,你是我夫君啊~请我就等于请你么。”
“既然娘子发话,我去就是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临行前,肖贤依旧为慕紫苏梳妆打扮,特意让她带着自己的青莲纹白玉簪,特意要她穿上他为她做的那身画有鹤图的留仙裙。他为她画眉时还在腹诽,那龙汲君怎么天天有喜事,动辄宴请长生宫,烦不胜烦。
当各大掌门看到无上魔尊也亲临玄策府时,多少有点不自在。整个太阿宫鸦雀无声,气氛沉闷到极点。几十双眼睛就盯着魔尊不停的夹菜喂媳妇,俩人倒是怡然自乐。
说真的,这一幕真是赏心悦目。他们也是平生第一次见魔尊,也只听说过郎艳独绝,不知是怎样的艳怎样的绝,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鹤袍白发,眼尾一点朱砂痣摄人心魄,宛若天人之姿。纵然侯爷是个万里挑一的美男,对于一剑独秀也稍显逊色。他与这倾城祸国的饕餮同处,根本不是香艳话本上的那样风流,倒像个平凡夫妻,只不过是魔尊多呵护妻子一些,还会摸摸她的马尾髻,直让人想起神仙眷侣一词。
而今日龙汲君显得格外从容淡定,拈着酒杯正襟危坐在王座之上。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忽的开口,“今日宴请诸位的缘由,实则是本王寿辰。没有在请柬上说明,亦是不愿各位破费。日子久了,若不是文景提起,本王还真记不得了。文景,你还记得,本王是哪年生人么?”
“回侯爷的话,侯爷是丙辰年寅月生人,庚申日主,七杀配印,名动乾坤。”
一语道出,慕紫苏没有察觉到,肖贤身上的气息,似乎暗了一瞬。
【“此人年纪二十出头,属龙,贵不可言,凤毛麟角,博雅弘辩之才,笔吐星汉之华。亦侠肝义胆,浩然正气,玉树临风,出将入相,权高位重。带甲千群,控弦十万,大风一振,枯干必摧。独步圣明世,四海称英雄!】
龙汲君锐利的目光直直向肖贤袭去,别有深意的道:“若是按六十年一甲子算,这五百多年经历了八个甲子零二十二年,本王今日不过才二十二岁。”
掌门们连连附和,“侯爷千秋鼎盛,万寿无疆。”
高亢的声音像潮水一样在他的耳畔起伏,变得嘈杂凌乱,繁华的盛宴,旖旎的鎏金灯光被抽走。仿佛一瞬间,他被带回了那个梦里,巨大的三生石上缠绕无数血红的线,心脏处传来阵阵钝痛。
曾经那根最鲜红的线的一端被他斩断时,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一端的生辰八字。
——原来,慕紫苏的命定天子,他曾斩断慕紫苏红线的另一端,就是龙汲君!
肖贤带慕紫苏御剑回长生宫的路上,她环着他的腰身站在剑上,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夫君,你听大师兄说了吗?前些日子红姑娘来长生宫玩,听说大师兄会看八字,她便缠着大师兄给她看,你猜怎么着,当大师兄说,她与我母女缘分极深时,她开心得不行,脸颊都红了。她跟大师兄说,她小时常常会在我怀里,拿起我的手,让我摸摸她的头发。”慕紫苏不禁笑出声,“怪不得娘娘她那么厉害一个人,总会照顾我。每次我去皇宫,她都要跟我睡一张床,今天送衣服明天送好吃的。要是她真是我的女儿,得多好啊。不过夫君,从八字里真的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命运吗?”
“嗯。”
她更紧的拥住了他,将脸贴在他后背上,“那我们也是命定的夫妻么?”见他没说话,她问道,“夫君?你想什么呢。”
肖贤轻轻拢住环在腰间的她的手,“是啊,当然是。”
回到长生宫后,慕紫苏从剑上跳下来,执起他的手道:“我们一起去沐浴然后就寝吧,今天吃得好饱。”
她刚迈出一步,却发现他没有动,她回首望向他,正好对上他正在凝视自己的,深深的长眸。
“你今天是怎么了啊,”她嬉笑着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难道又吃醋了?”
他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道:“饕饕。”
“嗯?”
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可否,退出玄策府。”
慕紫苏收回手,愣了半晌,“你为何突然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