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强行将你带回长生宫,你平日里能耐不是很大?若能破得了我的结界,随你去何处。”
顾蓁蓁愤然盯着顾修缘,他的眼睛里丝毫没有过去温润如水的影子,强势得不近人情,令人不敢有半分违背。可偏偏,浑身带刺的顾蓁蓁不吃他这一套。
卫明俊劝她道:“好了蓁蓁,小舅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你先回去吧。”
顾蓁蓁甩开他的手,盯着顾修缘的眼里闪过一丝冷酷,“他哪里是担心我,他就是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
卫明俊这才恍然,明明顾修缘待他如血亲,为何每次只要自己和顾蓁蓁在一起时,顾修缘就对他冷言冷语。
“小舅……当真如此么。”
顾修缘凝眸道:“是。”
“究竟是为何……到底我如何做,您才能同意我和蓁蓁姐的亲事。”
顾修缘不语,就是这样令人感到压抑的沉默,彻底激怒了顾蓁蓁。
顾蓁蓁道:“你口口声声说,我的事情由我自己做主,可到头来还不是你来左右!怪不得阿芙姐姐说讨厌你。大师兄现在真的很让人讨厌!”
他的眼睛像一片深潭,毫无波澜,“说够了么?说够了便随我回去。”
她冷笑了一下,眼睛里有泪水要涌了出来,可她偏偏不许它们擅自涌出,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无力挣扎的小女孩,她抬起头,双眸亮得惊人,“我不回去。怎么?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不听话的坏孩子。是啊,在大师兄眼里,我永远比不上死了的小雅。她永远是好孩子,大师兄的小棉袄。而我就是坏孩子。当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也省得你煞费苦心的来为我着想!!”
“顾蓁蓁!”
愤怒像飓风一样在顾修缘身体里疯狂席卷,他广袖中紧攥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开始抖动起来。
顾蓁蓁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分了,她触及到了他心里最痛的地方。她提起了那个在长生宫谁也不愿在顾修缘面前提起的名字,那个从七岁起,就学会照顾身边所有人的那个端庄文静的小姑娘。她会在顾蓁蓁和小颂甚至是汤圆阿芙都怕的不知所措时,还能理智的安慰他们,温柔的给顾蓁蓁换上被她弄得一片狼藉的衣服。明明,她比顾蓁蓁还要小一岁。
顾蓁蓁也明明知道,他最怕失去她。
结界里充斥着的怒意将两个人骇住了,卫明俊甚至不知他能不能拦住顾修缘。
突然间,顾修缘口中喷吐出一大片鲜血,染红了他柔软洁白的道袍。他本就在击碎陨石时受了内伤,却来不及调息急急忙忙赶到苍梧郡,生怕顾蓁蓁在离开他视线的间隙出了任何闪失,他怕极了。这口血,他压了许久,听到顾蓁蓁所言后,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便血气逆行,反伤其身。
他单膝跪在地上,鲜血汩汩从嘴中淌出,唇色惨白,冷汗渗透衣衫。顾蓁蓁吓得愣住了,“大师兄……你怎么了……”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崩溃,“你不要吓我……!大师兄……”
卫明俊试图扶起顾修缘,想带他回长生宫,被他奋力的推开。他想站起身,双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幸好画笙和珈蓝路经此地,看到这一幕打开结界,来不及询问缘由,珈蓝急忙将他扛在身上向长生宫急速飞去,顾蓁蓁和卫明俊也紧随其后。
霜降时的天空阴沉沉的,申时起了淡淡的雾。木叶微脱,冷风灌入庭院里。慕紫苏和肖贤闻讯赶回长生宫时,便看到顾蓁蓁,卫明俊,阿芙,汤圆和小颂,花月夜几人站在殿外焦急等候。
顾蓁蓁听画笙说顾修缘受伤一事,表情木讷,愧疚得无以复加,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被他保护得太好了,她才会这么任性自私。阿芙揽着她的肩膀,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慕紫苏从卫明俊那听说了兄妹俩争吵之事,感叹上次顾修缘被气吐血,还是辅导汤圆背书。
慕紫苏和肖贤刚要推门进去,李秋谭就出来了,拱手道:“掌门,先生,师尊他已经醒来了,功体无恙。”
二人踏进去,看到顾修缘已经自己起来了,正整理发髻上的莲花冠。见是他们来了,回身行礼,“只是受了些小伤,竟惊动二位大驾了。”
慕紫苏打量了一下他,眉间和笑意都苍白疲惫得有些惨然。
“我说你啊,受了伤就好好歇着,还要去哪。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旁人吧,又不是这天下没了你就要塌了。”
肖贤道:“是啊,你等我和七爷都入土为安那日再这样操劳奔波也不迟。”说着,他毫不客气的挨个打开紫檀架上瓷罐,问他,“你这儿的银山雪尖可还有么。”
“在您右手边儿。”
“对啊,七圣不用白不用么。况且还有我们呢,怎么你是不是不把本掌门放在眼里。”
顾修缘笑着摇了摇头,“属下不敢。”看到他俩,他阴霾的心情也一扫而尽,“好。听你们的。”
肖贤沏了壶新茶,茶香满室,“来尝尝先生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