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元婴血就这样洒了一地。
“七叔,你、”
慕紫苏知道,他对肖贤还怀恨在心。
“婆婆,怎么办……”
慕紫苏又割破了手腕,再次盛满了芭蕉叶,她用手绢擦了擦沈七欢脸上的鲜血,将他凌乱的,灰白色的发丝轻轻拨开,道:“我说你啊,不要再任性了,还有什么比命重要的呢?他有他的苦衷,你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
沈七欢依旧不为所动,慕紫苏没那么好的耐性,便用手掐住他的嘴,硬生生给他灌了下去。
半晌后,沈七欢的脉搏逐渐恢复,可他还是没醒。
也许,他再不会醒来了。
一连几日,慕紫苏用自己大量的元婴血喂给沈七欢喝,偏执的要让他活下来。观音奴眼看着慕紫苏也渐渐憔悴下来,脸色惨白如纸,她也劝不动慕紫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慕紫苏靠坐在沈七欢的太阴玄晶石旁,又喝得七荤八素,她最近总是如此,一边灌酒一边和他说着话。她总觉得他能听到。
“你还记得么,那时有你,有四叔,有夫君,我们在人间走马观花,仗剑江湖,多么快活。说起来,我喝酒还是跟你学的。可是现在……夫君走了,四叔下落不明,只剩下你我了。素月虽然不在了,还有红儿,你不是一直想让红儿认你做义父吗?她说了,等你醒来,她就给你养老送终。以后你就在长生宫给弟子们说说书,唱小曲儿,多好……再不须为这天下奔走了。”
“天下众生……”慕紫苏仰起头,泪水悄然滑落,“这天下不再需要我们了……沈七欢,我也倦了,你知道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说着,她又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然后用袖子随意擦了下嘴角道:“他没有放弃你。那时他已经生了心魔,又担心让我知晓一切,他若将太初之血给安歌也只会害死她。这一切都是天尊的离间计……”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到手心一阵炙热,闭上双眼,紧皱的眉睫凄切的抖动,“他的太初之血,是我拿走的。是我亲手从他体内取出的。”说着,她已泣不成声。
“他三魂七魄飞散,即便你恨他,也没地儿找他报仇了。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死了都让人不得安生……真是可恶。所以,你留下来吧……算我求你……”
忽地,沈七欢喉间发出沉闷的声音,慕紫苏起身看去,不禁愕然。他琵琶骨处升腾起一缕一缕的黑雾——
是心魔!?
沈七欢骤然暴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悲恸的低吼道:“杀了……他们……血债……血偿!!”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刻骨的仇恨。那些背叛和杀戮已经快要将他吞噬——
慕紫苏应该知道,即便他活下来也不再是曾经的沈七欢了。
她心痛的抱紧他,安抚着他道:“我知道,杀了他们,我帮你,给那些畜生千刀万剐!别怕,别怕……”
沈七欢在她温柔的话语声中再次昏睡过去。
虽然他只醒了片刻,可慕紫苏却看到了希望,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
她开始将自己的血直接渡到沈七欢的琵琶骨里,哪怕每日只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都会觉得安宁。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日复一日,还是没有什么起色。
慕紫苏颓然靠在玄晶石边,对赵约罗道:“我曾为魔,没有你爹那救人的本事,只会生杀予夺。”她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过去的画面,鲜血如柱,整齐的肉块,一齐涌了上来,她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又猛地灌下一口酒,“我除了杀人我什么都不会!!”
因果是存在的,即便是天神阿修罗也难逃天笔一判!
无奈之下,赵约罗请来了唐韵。唐韵只看了一眼沈七欢便对慕紫苏道:“没用的。即便你将你的太初之心给他都无济于事,你难道忘了——你的夫君,太初之心,都救不了他的心魔。”
慕紫苏终于认清现实,可她仍旧偏执的道:“我不会让他死。我亏欠他太多。”她垂下眼睑,“我们都亏欠他太多。”
唐韵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冰封。”
慕紫苏隐约记得,当年祝灵儿背负着光明王的诅咒,她年幼时就被祝焱冰封起来。唐韵说,待他平息心中的仇恨,再以太初之血为他疗伤,或许能留下他一条命。不然,即便他以后依靠着她的元婴血续命,心魔也会将他折磨致死。
慕紫苏到很多年后都不知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她实在不愿他活在仇恨里。他已经这么痛……
慕紫苏不远万里寻来极北之地亘古不化的千年冰晶,冰晶宛如一座冰棺。封印之前,慕紫苏不想再看他,她宁愿自己记忆里的他,是永远的恣意风流,快活潇洒。
唯一忘不掉的,是她这一路坎坷走来,都有他默默的守护。
想起曾经自己在学院里被欺负时,他派来九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