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你,你生不生我的气?”
他含笑道:“你时常忘恩负义,才令人生气。”
“我哪有!倒是你,不管我送你什么你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一言不合便拂袖走人,刻薄又冷血,实在让人头大。”
“那时我失去了同你的记忆,只觉饕餮名不虚传,要提防你过河拆桥。其实也从未有什么鬼谷天书,是我知道你贪心便用此诱惑你,”
慕紫苏恍然,“你也太奸诈了!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记得那盆我高价拍的石榴花盆景吗?是我先一步从水月斋那打听来的,叶小宝泄露了你的秘密。”
龙汲君登时失笑,“如此说来,也扯平了。”
“可你帮了我一次又一次,又在旁策应提点红儿,这个恩情我一直记得。”
他的手停滞下来,转头凝望着她对自己的笑颜。
可如今他也不想再问她,当年可有爱过自己半分。
她却忽地道:“当年我一直在想,倘若我没有遇到肖贤,会不会真的离开那个家,和你去四处征战了。”
霎时间,泪水盈满眼眶,他只觉长久以来冰凉的内心一片滚烫。他别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泪。
纵然没有如果,可如今听她此言,他也已觉十分圆满。
夕阳灿金般安静的洒落,天长落日远,胡雁飞沙洲。塞外一声声紧拉慢唱的苍凉曲调回荡在山间,像在叙说一个古老悠远的故事。
那天,她同他畅聊许久,聊他们的过去,聊天下苍生。
直到乌云将最后一分天光吞噬,他们手中的两只小猫也编好了。他道:“我这只小猫古灵精怪,便叫它苏苏吧。”
“那我这只总板着个脸,就叫檀郎好啦。”
那两个字从她嘴中说出,他觉得温柔极了,心里好像软了个窝。
她说他累了,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上睡会。
“我听阿奴说了她拜你为师,我今天也和她说好啦,明日我就带你回长生宫,就算喝干了我的血我也会治好你。你可不知道,长生宫现在变化有多大,有许多武修弟子都很崇拜你,想见见你。今年中秋咱们就能一起过了。你以后也像肖贤那样,每日在长生宫里喝茶聊天,等我归来,可好?檀郎……”
她说着说着,泪水逐渐将笑容掩埋,她抱紧了怀中已经没了气息的龙汲君,可他的手中还紧紧握着那只名为苏苏的‘小猫’。她随着他最后的意识去了那个梦里,他回到了邙山,空荡荡的大殿燃尽的龙凤烛,还未来得及吃下的子孙饽饽,贴满喜字的婚床和那条本不该存在的红线。
仙鹤展翅划过苍穹,寂寥的鸣音回荡在苍茫的天空。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龙汲君故去的消息传遍九州,在那一天,人们自发的去祭奠他,三千六百盏河灯顺着漓江飘向远方,映亮了万里长空。
慕紫苏一遍又一遍看着在她离去后,他给她写的一封又一封的信。泪水打湿了那漂亮的梅花笺和字迹。
之后,她将他生前所撰写的《鬼谷天书》交给了宋砚,宋砚阅读后不住赞叹,一句‘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大乘。
每一个字,都在书写着战争是为了不战。
而在那之前,龙汲君吩咐文景,将玄策府的财产悉数赠予懿德女帝,希望她能实现万民都在期待的盛世愿景。
在很多很多年后,慕紫苏听说,龙汲君墓穴的藏宝图突然现世,各路豪杰摩拳擦掌,争夺不休。那不知藏了多少神器宝物,得之便可得天下。
可他们进入时才发现,伴龙汲君长眠的只有一顶凤冠和一枚红宝石戒指。
听说,那是他大婚时,赠予帝后的定情之物。
清风卷起观音奴的发丝,她怔怔的望着繁星般的江水,问慕紫苏,“你说,师父会去哪里呢?”
慕紫苏笑笑道:“他来世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寿满百岁,妻儿在侧。”
“不再修行了么?”
“那时人人可以飞升。”
“我们……还能见到他吗?”
“待你飞升后,自然会找到他的转世。”
观音奴终于崭露出笑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