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婆婆芳龄六十八, 积蓄内力一甲子,武功之高,深不可测。
她未与吕瑛说过自己的身世, 只说她二十岁那年师傅升天,师兄师姐为争遗产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她懒得争, 便背着刀和药囊出海去了, 出海第三天, 她遇到了一个自称“小房”的少年。
八岁的吕房第一次驾船出海, 便救下了差点被风浪拍死的沐跃,为了报他的救命之恩,沐跃之后每到一处地方, 都会托人送当地特产去琼崖岛。
吕房这一生守在琼崖岛上,却仿佛随另一人看遍了世间风景。
如此春去秋来,沐跃在四十三岁那年和同门比斗,同门死了,她重伤濒死,写遗书一封寄给吕房, 叫他过来接收遗产。
吕房匆匆出岛, 将她接回家悉心照顾, 待沐跃养好了伤, 新年也来了, 吕房又为她在海边放了一晚上烟花。
两个单身中年坐在沙滩上吹海风、喝烈酒、赏烟花, 许是烟花太美,拨动了沐跃的心弦, 又或是酒水太烈壮了吕房的胆, 他们终于情不自禁……
十个月后, 吕晓璇来到人间。
吕晓璇小时候问父母,她是从哪来的。
沐跃回道:“你是娘从海边捡来的。”
吕晓璇看爹:“真的吗?娘不是又哄我吧?”
吕房咳了一声,满脸严肃:“真的。”
沐跃是满级智人,热爱跑图,生了孩子也不耽误她满地球遛跶,谁知女儿在这方面像了她,十七岁就跑去中原,十八岁回家,生了个外孙,叫瑛瑛。
吕瑛是天生的心脉不全,幸好他的外祖父、外祖母、太外祖都是内力深厚的人,三人的功力加起来得有一百五十多年,他们在吕瑛才出生时轮流用内力辅助增强他心脉的生机,又用吕家几代积蓄的财富娇养他,才留住了他的性命。
沐跃本不信神,养了外孙一年,也不得不抱孩子去妈祖庙认干娘求保佑,只因医药有穷尽,心脉之缺,非药可补。
吕瑛醒时,听到外祖母在唱一首没听过的歌,用的语言也是陌生的。
他张嘴,嗓音干哑:“这是什么歌?”
沐跃扶他起来,喂了些温水:“这首歌叫《格桑花》,是西番那边的。”
吕瑛:“这次是去了西番?”
沐跃:“西番医术颇有独到之处,为了你我才去的,不然我都绕着那边走。”
吕瑛:“为何?”
提及此事,沐跃长长一叹:“我二师姐在那边呢。”
吕瑛:“外祖母和这位师姐关系不好吗?”
沐跃耐心解释:“以前好过,但在二十多年前,我掌门师兄与四师姐和离,又转头想要强娶我,我嫌他恶心,便把他杀了,二师姐和三师兄都是掌门师兄的血亲,四师姐也对他余情未了,我不想和他们死斗,便一直避着他们。”
一直坐旁边削果子的秋瑜没想到跃婆婆的师门情仇如此精彩,他插嘴道:“我觉得跃婆婆杀得没错。”
沐跃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我也觉得没错,便是再来一次,我也要杀大师兄,他那人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从没有女人会拒绝他,我拒绝他时,他还以为我是欲拒还迎,要强行抱我呢,我就一刀砍过去,绝不让他占我的便宜。”
秋瑜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他不自觉在脑子里还原当年的场景。
跃婆婆今年六十八,二十多年前的她是四十来岁,那她师兄应当五十了吧?秋瑜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满脸自信,说“师妹,你心里有我,别嘴硬了”,然后要抱过来……
秋瑜被油得一个激灵。
吕瑛关心他:“秋瑜,你怎么打摆子了?”
秋瑜莫不是和他翻山越岭,被虫子咬出了疟疾吧?
秋瑜捂脸说出他的脑补。
吕瑛立刻嫌弃:“噫,你说什么呢?快住嘴!”
顺着秋瑜的思路一想,吕瑛也被油得不好了。
受害者跃婆婆激动起来:“对,他当初就是那么恶心我的!”
秋瑜又陪了吕瑛两日,便随来接他的芝麻绿豆两位家仆上了回滨州的船。
临走前他趴吕瑛床边和吕瑛拉勾:“瑛子,你要快快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抢妈祖庙的头柱香。”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吕瑛躺了十来天,终于能爬起来时,吕晓璇也提着一条火腿回家来了。
她才追着一伙人贩子去了绩溪县,救了一伙孩子,又顺手买了当地的特产火腿给家人尝鲜。
“今年没什么天灾,日子好过了些,临近年关,江淮一带的富户做火腿都做疯了,我查案的时候还调解了两户抢猪腿的人家,不然得打出人命来。”
吕晓璇抱着儿子,和父母聊着家常,吕瑛还有点虚,只靠在娘怀里嗑瓜子。
沐跃从西番高原上下来,途经巴蜀,她说:“巴蜀富户做腊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