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驿馆的人换个粗布衣服给他。”
冯永转头对阿梅说道。
看着木兀哲脱下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冯永实在是没有勇气去拎起来。
“你的族人现在在哪?”
“回贵人的话,现在在城外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何木西的阿西跟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
冯永询问的眼光看向王平。
“好教冯郎君得知,王某的名字在羌人那里被唤作何木西,阿西就是大郎。”
王平连忙解释道。
冯永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心想这王平做事当真是谨慎,羌人如果成群结队出现在关城外,只怕就是被城中士卒拿来领功的头颅。
王训如今是朝廷钦点的汉中典农官,对真正的权贵来说就是个渣渣,但对那些大头兵来说,也算是有威慑力:这些羌人可是要带去汉中屯垦的,哪个敢乱来?
又交代了一番事情,让木兀哲回去好好看着他的族人,再安排人带着王平下去休息。
“兄长可曾起来?”
这边刚想去把赵广叫来,没想到他倒自己来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家伙,在都城时已经吃惯了冯庄的吃食,驿馆时的东西比他家的还要难吃,跑来蹭食那是最正常不过。
虽然出门在外,吃的东西比不过家里,但阿梅原本一进府就是跟着府里的厨娘,所以学会了不少厨艺,做出来的吃食肯定要比驿馆做的好吃许多。
“咦,兄长这是何物?”
一进院来,赵广看到冯永正对着地上那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体若有所思,当下弯腰好奇地凑过去想看个仔细,哪知一下子就被熏得直欲呕吐。
“这究竟是何物?怎么的如此腥臭?”
冯永瞥了赵广一眼,没有说话,在这种情况下,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看着脸色如常的阿梅,感叹了一下这个侍女的神经,捂着鼻子捏着嗓门吩咐道:“去打盆水来,里面放些灶灰。”
赵广听了这话,本着兄长所看重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的原则,又忍不住地上前,似乎想看个清楚。
“别看了,那就是个羊毛褐衣。”
实在是不想让赵广翻动那玩意,因为那股腥臭味更加浓烈,冯永不得不开口说道。
“兄长这是何来此物?”
赵广听了,这才绕过那褐衣,走到冯永身边问道。
只要他不去动那东西就是好事,冯永懒得再开口。
一开口,那股恶臭就直冲进嘴里,感觉恶心透了。
水很快打来了,把那羊毛褐衣放到里面翻洗,洗得差不多了,再把水倒掉,重新换盆一样的水,再洗。
即使在后世大工业时代,在大西北,仍然有人用古老的方法洗羊毛,然后手工编织成衣服。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因为处于沙漠戈壁深处,因为交通的不便的一些小村落里才有。
冯永当年去搞那个军民鱼水情的时候就见过,那些牧民拿着羊毛专门跑去盐碱地里洗,或者拿盐碱地里长出来的植物,烧成灰放热水里洗。
问他们原因,他们也说不出个其所以然,只知道是祖先传来下的,说是这样可以洗得干净。
后来还是从军事学院出来的指导员给冯永解了惑,说是利用盐碱地里偏碱性的水,可以中和羊毛的油脂,而且羊脂在一定的水温下,可以溶解。
所以冯永这才知道,原来可以用碱性水清洗原羊毛。
为什么说知识就是力量?
你没有知识,知道什么叫碱性?知道怎么搞来碱性水?
草木灰呈碱性,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至于要用到多少量的草木灰,以及碱性浓度过高会不会损伤羊毛,那都是以后要反复测试的事,最多只能算是繁琐,只要有耐心,难度几乎为零。
冯永也没想着能做到后世那种工业化的地步,他的最高期望,就是想着把羊毛做成衣服,能够被汉人们接受。
至于像后世那样分多少等级,分什么样种类的羊,甚至连羊产地都要分,他哪来的闲心情?
羊毛做的衣服没有那种腥骚味,没有油脂,能穿在身上,能保暖,那就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羊毛做的衣服,要比一般的丝麻衣服保暖得多,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像那些大富大贵之家,冬天好歹还可以穿裘皮衣御寒。
一般的地主老财家,最多也就是多披几件长袍,围在火堆边取暖。
至于黔首,盖桔杆去!南方还好说,北方的话,年年冻死人,那是再正常不过。
洗过几遍,恶臭味渐渐消失,衣服上的黑色也开始变淡。
“兄长,要不先吃点早食,再来看吧?”
赵广耐不住,转了几圈,终于建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