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暴喝,吓得赵广舌头差点打了结,下意识地缩着脖子看向黄月英,只见叔母脸色紧绷,正冷冷地盯着他。
“是,是,小侄错了。”
自小就对黄月英有心理阴影的赵广还没等想出自己哪里惹叔母发怒了,嘴里就先开始认错。
“既然这禁酒令下了,那自然就要从严而行!”
黄月英义正辞严地说道,“口子一丝也开不得,所以这汤酒不让卖是对的。”
没有人注意到,一向以清冷示人的关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因为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她把毛布送过来时,叔母叉着腰对丞相所说过的话。
只怕任谁也没想到,这食肆的汤酒被禁,最先起源于丞相和叔母之间的争吵。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黄月英心里想得更多了一些。
眼看着没多久就要开春了,一旦开春,南征的消息就会传开,到时候粮食只怕又要紧张,阿郎这般做,也只不过是未雨绸缪。
“小小年纪便如此好酒,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恶习。”
黄月英继续训斥赵广,“喝酒误事的例子还少吗?把酒给我!”
“啊?!”
赵广一下子就懵了,心想我也没做错什么啊?怎么叔母就这般生气?
这就……要把酒交上去?
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就在食肆里喝了呢!
张星忆一听叔母说起这话,顿时想起自己的大人就是因为喝酒这才丢了性命,眼眶一红,心里大起共鸣之意。
当下便“噔噔噔”地快步走过来,直接就想要从赵广怀里把酒坛抢去。
赵广下意识地想要抱紧酒坛,可是当他看到黄月英正怒视着他,再看到张家小妹一副抢不到手誓不罢手的模样,当下心里一虚,只得悻悻地放开。
看着张星忆“咚”地一声把酒坛放在桌上,赵广心里就是一疼。
“看你这模样!”
很明显黄月英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继续说道,“立了点功劳,让你入府当了参军,丞相这是准备要用你。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回到锦城后,哪有半点进取的样子?”
“看看四娘,这般冷的天,还知道要过来苦练武艺,你身为兄长,羞也不羞?从今日起,你给我好好练武。三娘,你准备一下,等下下场指点一下这个不成器的家伙!”
“是,叔母。”
关姬平淡的声音响起。
可是赵广听了这个声音,浑身一哆嗦,像只小弱鸡般地看向阿姊,眼中充满了哀求,可惜的是关姬浑然无视。
“叔……叔母容禀,”临死关头,赵广爆发出极强的求生欲,“侄儿在离开汉中前,兄长曾送与侄儿一本兵书,要侄儿回锦城后好好研讨。”
“侄儿怕有负兄长所望,这些时日,正在苦读兵书,并非是不思进取。”
“兵书?”黄月英狐疑地看向赵广,“那小子还能有兵书给你?”
“正是正是,不但给了侄儿一本,也给了子实一本,说是两本相辅相成,不信,叔母但问子实。”
赵广连忙说道。
看到黄月英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王训连忙说道,“回夫人,确实如此。兄长还说了,可以用我二人手上的部曲试着练兵。”
王训的信誉很明显要比赵广坚挺,黄月英这下信了。
不过再听到王训所说的话,黄月英心里恍然,看来那小子应该已经猜出了阿郎打算南征心思,不然何以会让他二人试着练兵?
“也罢。”
黄月英这才点点头。
赵广心头一喜,心想终究还是逃过了这一回。
“不过今日既然来了,那好歹也下场练一练,免得生疏了。”
黄月英淡淡地补了一句。
赵广的脸当场就绿了。
建兴三年一月,在第一次大朝会上,大汉丞相诸葛亮上表,曰南中久叛未平,理当派大军南下平乱,以显大汉之威。
此议一出,大汉上下哗然。
有人提出异议,说南中乃不毛之地,大军远征乃劳民伤财之举,不若弃之。
丞相当庭斥之,并说大汉文事将兴,必要以武略济之,再者扎哥特尔新服,正是大汉重现威严之兆。
后者面惭而退。
陛下从丞相之言,并诏令天下,择日南征。
汉中南乡。
开春后,天气仍有冷意,但已经感觉到空中那一股微暖的气息。
“兄长,兄长,南征的檄文下来了!”
冯永正站在地头上,看着奴仆们在许家二娘的带领下种菜。
这时远远便传来李球的呼喊声,只见他手里举着公文,正不顾仪态地急步跑来,身后还跟着黄崇。
“哦,终于来了么?”
冯永从李球手里接过文书,看了一眼,字都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