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不敢啊!”十二郎抬起头,脸上带着惊恐,“那个女人,她会把我送进山里的矿场的!”
李慕当然不会把自己送到矿场里,但关进黑窑那是肯定的。
明明是家族的事情,凭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现在人家都追到家里来了,办法呢?当我是三岁小孩?休想骗我!
这时,从外头冲进来一个人,正是李家家主的同胞兄弟。
他人还没站稳,就急声说道:“兄长,那何家的人说了,他们手头也没有现钱,全部投到毛纺工坊里头去了!”
“何家怎么可能会没钱!当初我们还从他们买了一批粮食!”
李父额头青筋冒起,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何家家主明明答应过我,会帮我们这一次。”
当初粮价第一次下跌时,还是何家大房提前几天传给李家的消息,说是陇右大旱,让李家咬牙坚持住。
后来确实如何家所说,粮价又升了回去。
那时何家还因为族内三房的关系,准备入股越的牧场,钱粮各要一半,所以要抛一部分粮食。
生怕何家的抛售会把粮价压下去,最后还是自己亲自去找了何家家主,这批粮食才落到了李家手上。
现在想起来,李家家主突然打了个冷颤。
何家三房,何申何忘那对疯狗一般的父子……
再加上现在何家家主的突然变卦,李家家主顿时又惊又怒,同时心里终于泛起一股惧意。
“家主,要不我们拿粮食去换些毛料吧?”来人低声建议道,“李慕终究还是姓李。”
“找她先赊点毛料,若是能请她帮忙安抚一下那些人那就更好。以她的名声,相信那些人肯定会听。”
李家家主惨然一笑,“拿粮食去换?知道现在粮食什么价?”
说到这里,他一脚踢过去,把一直跪着的儿子踢翻,“麦子五十钱一石!我们前头收粮的时候,价钱平摊下来,至少是一百钱!”
“整整一半啊!再说了,谁会在现在要粮食抵债?疯了吗?”
夏收正是一年里粮价最低的时期之一,而且这几年蜀中粮食都是逐年增长,傻子才愿意拿粮食?
再说了,就算真有傻子,那李家至少也要损失一半。
李家家主越说,越是恨不得杀了南乡那个女人:要说她什么也不知道,谁信?
你可是我们李家出去的女人,提前说一声,能死吗?会死吗?
“我们李家,出了个妖女!妖女!”
只是再怎么恨李慕,李家家主还是不得不亲自跑一趟南乡。
“赊帐?”
李慕安然地坐在主位上,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李家家主坐在下头赔着笑脸,心里当真是畅快至极。
当初你逼迫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伯父,你们那一房,如今还欠着交易所一堆契约没兑现,你让我怎么赊?”
“夫人,”李家家主硬生生地把胸口那口气给憋下去,“我们李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家底好歹还是有一些的。”
“现在只是暂时周转不过来,待缓过了这阵,把粮食收上来卖出去,怎么也能抵得上。”
“再说了,我们李家不还有毛纺工坊吗?都说今年就能产出毛料,到时候还怕我们还不回来?”
作为大家族,真要说顶不过这一波,那就是说笑。
光是下边的旁支,也能凑上来一笔。
但眼看着陇右的毛纺工坊开工在即,手头怎么也要准备一大笔钱,不然你拿什么开工?
签织工,租杂工,买羊毛,买织机……
冯文和那个牲口,连开工坊的场地都要收钱!
还是只租不卖!
你错过了今年,明年就要被人甩下一大截,谁敢在这个时候放松?
“而且我们先前还在交易所交过一笔保证金,如今事态紧急,能不能先提出来……”
李家家主的话还没说完,李慕就摇了摇头,“伯父,这笔钱对于你们手里的契约来说,只能算是小钱。”
“而且当初我们也说过,若是你们违约,这笔钱可是要扣掉的。”
“现在离兑现的时间已经没几天了,伯父还是赶快想想法子吧,不然,可别我不讲情面。”
听到李慕居然想要吞掉这笔钱,李家家主终于忍不住地猛然站起来:“李慕,你当真如此绝情?”
李慕脸上神色不变,甚至笑意更浓。
她的目光看向李家家主后面的十二郎,“十二郎,当初我可曾强迫过你们买粮食?”
十二郎不敢去看她,嘴唇动了动,却是不敢回话。
李慕再看向李家家主:“伯父,我不过一介妇人。别说我现在是冯李氏,即便我未出嫁,这等宗族大事,难道我还能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