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啻是只顾吸血不想干活,还想伸手摘果实。
换作以前的那些黔首苍头,可能没什么事,但能参与到工坊里面来的人家哪一个是好惹的?
没错,李家是蜀中数一数二的大族,但如今能和以前相比吗?
“如今不比以往啊!”
李太公感叹了一声。
就在蜀中李家的宗房轰然倒下时,远在东边的吴国武昌,发生了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
建兴七年四月丙申,吴王孙权受百官所奏,命人在江边的高山立高坛,自己登坛受皇帝玺绶,即皇帝位。
同时在高坛上燃起大火祭祀天地、山川。
因祥瑞黄龙现,故改元黄龙,同时宣布大赦全国。
东吴群臣毕至,高呼朝贺。
四十七岁的孙权冠旒冕,着天子服,接受文武将臣之拜。
他坐在朝堂上,看着底下的众臣,心底终于升起一股志得意满的感觉。
十八岁初掌江东,二十六岁在赤壁大败曹操,三十七岁袭荆州,四十岁晋吴王,同时大败刘备。
到今日,终成帝业。
想到这里,孙权终于忍不住地高声大笑。
听到孙权的笑声,底下的众臣更是附和祝贺。
待群臣皆贺毕,孙权这才开口道,“朕能在今日登基,除父兄所遗基业,尚有一人居功甚巨。”
终于能公开自称朕,孙权只觉得有些飘飘然。
众臣还以为陛下是开始论功行赏,皆是竖耳倾听。
哪知只听得孙权却是说起了谁也想不到的一个人。
“周瑜周公瑾,助兄克江东之地,然兄遭恶贼所刺,彼时朕年纪尚浅,未能服众。”
“且朕当时仅居将军之位,礼节尚简,唯有公瑾以君臣之礼待朕,又多举众贤,这才有江东英才之盛。”
“当年曹操领百万之众,携平荆州之威,欲与朕会猎于江南之地,又是公瑾率江东将士败曹操于赤壁,保江东于危险之间。”
“故朕能有今日,功大莫过于公瑾。然公瑾英年早逝,不能见今日江东之盛,实是朕心中之憾。”
众臣中声望最高者张昭,当年与周瑜同受孙策之命,辅佐孙权。
此时听到孙权这般说,心有感触,便举笏站了出来,正欲褒赞孙权之德。
哪知孙权一看到张昭,亦是同时想起了当年之事,在志得之满之下,不禁笑道:“张公当年与公瑾共辅与朕。”
张昭一听,心里不禁感动,还以为孙权是在提周瑜之功后,想要称赞于他。
哪知孙权下一句却是说道:“但朕犹记得,建安七年时,曹操于官渡大败袁绍,曾下书责令朕送质子。”
“当时张公身为重臣之首,却是久不能决,唯有公瑾一人,力争此事不可从。不然朕最终不过领一侯印,仆十数人,车数辆,马数匹,安得南面称孤?”
张昭听了,脸上露出有些难看的神色。
底下的众臣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然后又很快安静下来。
哪知孙权却是越说越上瘾,“当年曹操领军至赤壁,又是张公力主劝朕降曹操。若是彼时听张公之言,只怕此时已经在洛阳那里向曹贼乞食矣!”
有意劝孙权遣送,后面又亲自劝说孙权降曹操,乃是张昭所做出的最大错误决策。
也幸好当时有周瑜。
此时听到孙权居然在称帝之日当众提出来,张昭即便已经是皓首苍苍,却仍是老脸胀红,牙齿咬得格格响。
他抬头看去,只见坐在上头的那一位人主,早就不是那位向自己虚心请教的郎君,而是一位已经头戴天子旒冕的皇帝。
可能是他年老眼花,也可能是皇帝坐得太高太远,所以他有些看不清上面这位人主的表情。
感受到身后如火灼一般的目光,张昭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的身子在颤抖着,终于挺不住压力,缓缓地伏到地上,久久不语。
孙权看到昔日这位性情刚直的老师终于服软,浑身上下更是如饮了醇酒一般,飘忽不知所向。
“老臣有愧,意虑浅短,有负盛托,如今陛下大业已成,老臣岂敢再窃居高位,栈恋不去?加之年老力衰,不胜理事,求乞骸骨。”
说到这里,张昭心中之悲凉,溢于声色,不禁有些悲从声来。
孙权却是起身,下了陛阶,亲自扶起张昭,“张公,你岂不知我性情耶?方才只不过是嘲啁罢了,开个玩笑而已。”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众臣看到孙权这般,这才暗松了一口气,跟着大笑。
更有大胆者,高声道:“昔日陛下年少时,大司马曾管江东钱粮,陛下私下但有所求,大司马从无有应。”
“然陛下掌管国事,却以大司马忠诚,信任重用,直至贵重之位。陛下身为天子,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