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居县县令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张太守,张长史,得罪了!”
令居县是金城郡大县,同时也是地处要冲,能在此处当上县令,李县令的根底,自然不会太低。
蜀人据陇右,截断凉州与关中的联系,若是魏国能越早收复陇右还好说,若是不能……凉州最后何去何从,还很难说。
敦煌张家作为凉州豪族,在这种时候,能少得罪,还是少得罪为佳。
在张家叔侄离开的第二日,冯永领军如约而至。
令居城是丽水河谷唯一一个比较大的城池,也是唯一一个尚有兵卒守卫的城池。
看着城头上那稀稀落落的守兵,冯永沉吟一声,然后长叹:“这令居城作为要冲之地,果然是城高池深,守卫森严。”
张远:……
“传令下去,马上派人回去,通知魏将军,就说我需要他派军前来支援。”
张远瞟了一眼城头,罕见地比平常迟了一息时间才应道:“诺!”
张远很快把军令传了下去,回来后终是忍不住地说了一句。
“山长,学生有一事不明。”
“什么?”
冯永行走在丽水边上,查看令居城周围的情况,发现此处确实是这一路河谷最好的地方。
河水两边的土地开阔,利于耕种。
从这里看去,后头的群山骤然收敛,城池正好就卡在这个收敛之处。
在这里筑寨屯兵,既能利用河谷平地屯垦,又能随时进军凉州。
霍骠骑当年的眼光,确实独到。
最近的一次凉州之乱,后汉朝廷从湟中招募过来的羌胡义从,原来也是守在令居,以镇压金城的叛胡。
哪知道连湟中义从军都跟着反叛,令居失守之后,事态这才陡然升级。
“山长,即便是没有张家叔侄,我们一样也可以轻松拿下丽水河谷诸县。”
“学生不明白,山长为何不提早过河,直接拿下这令居城呢?”
冯永听到张远这个话,欣慰一笑。
“牧之啊,你能问出这个话,就说明你已经能独立思考问题,开始成为一名真正的参谋。”
张远得了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
学生好学,冯永自然愿意多说几句,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令居城,“我们要攻下这里,并不困难。”
“如果等魏将军来了,我们甚至还可以尝试进军凉州。”
“只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在平定凉州期间,我们要伤亡多少人?凉州诸郡表面上是重归大汉,但实际上又有多少人会再行反叛?”
“这都是我们需要想到的问题。牧之,我们要的是一个真心臣服大汉的凉州,至少是一个不会给大汉添堵的凉州。”
“最低最低,也要是一个不会在大汉与曹贼相持时,在后方给大汉捣乱的凉州。”
“凉州的资料你也看过,这百余年来,后汉在凉州,费了多少钱粮,多少兵力?”
“沉疴不能用骤用猛药,须得先调理好身子,方可徐徐治之。”
张远似懂非懂。
“张家叔侄就是一个引子,我想用他们把凉州内部的病,给引发出来。”
“山长,学生不明白。”
“自曹贼逆篡以来,凉州的大小叛乱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所以说,凉州世家豪族,也并非是全部真心臣服曹贼啊!”
“张家叔侄之事,不管凉州的曹贼,是治他们的罪,还是不治他们的罪,都很难办啊!嗬嗬,哈哈!”
冯永想到得意处,怪笑了起来。
治了罪,即便是张家叔侄罪有应得,但在这种敏感时候,徐邈就是在表明不相信张家。
不治罪,则是表示徐邈怕了凉州豪族。
那些个世家与地方豪族,究竟是个什么尿性,冯永哪有不清楚的?
强敌压境,外援断绝,再加上某些巨大利益的诱惑,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来,冯君侯不用大脑思考,仅用脑干都能猜得出来。
张家叔侄,只不过是把他们内部矛盾加速放大的催化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