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
兄弟俩人聊了一会,冯刺史看李遗面有倦容,知道他怕是一路着急赶来,便让人领他下去先行休息。
在李遗离开后,冯刺史独自一人呆坐在客厅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天色将晚,关姬前来寻他,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担心:
“阿郎在想什么?”
冯刺史被打断了思路,哦了一声:
“是细君啊,什么时候了?”
“天都快黑了,你说什么时候?”
因为光线不足,再加上冯刺史坐的位置又不是靠近门口。
也不知是不是关姬的错觉,她只觉得自家阿郎似乎刻意将自己隐入了黑暗中,仿佛在某个幕后黑手一般。
她不由地走上前,弯下腰去,凑到冯刺史面前,瞪大了眼,仔细地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下人说,李文轩离开以后,阿郎就这么一直坐在这里,是不是他送来了什么消息,让阿郎担心了?”
冯刺史点了点头:
“丞相确实特意让文轩送了一封信过来,里头说了不少事,所以我得捋捋头绪。”
“丞相说了什么?”
冯刺史不答,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风水轮流转啊!”
想当年,因为自己与张小四的恩恩怨怨,张小四就这么被绑架到了自己身上。
只要冯刺史自己不主动开口撇清,别说有谁敢去轻易接张小四的盘,到最后就是说都不敢乱说。
到了今天,皇家用同样的手法,把冯家子女的亲事绑架了。
只要皇家没有明确表示想要冯家的哪个子女联姻,就算是兴汉会内部,都不敢轻易接冯家的盘。
而事实上,皇家已经算是很给冯家面子了,就等着冯刺史主动推出哪个孩子——但必须是关家虎女所生,这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冯刺史又是叹了一口气: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
关姬更是莫名其妙:
“什么风水?什么还不还的?”
“没什么,对了细君,春耕过后,我打算亲自领军出塞,巡视边疆。”
关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点了点头:
“妾知道了,到时候自会安排军中。”
两汉军事鼎盛的时候,边境将领率领万骑巡察防务情况,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来可以威慑诸胡,二来可以检验军中训练的情况。
事实上,冯刺史在当越巂太守时,就干过这样的事。
当时关大将军还是督邮,对这种事情也是清楚得很。
“还有,到时候让姜维也领军过来。”
这一次终于让关姬惊讶了:
“为何?”
“他是护羌校尉嘛,光窝在金城那边有什么用?凉州的胡人那么多,他不能只护着金城郡那点胡人吧?”
冯刺史很是理直气壮地说道。
同枕共眠差不多十来年了,关大将军看到此人这副模样,又岂会不知这其中必有蹊跷?
她轻轻一笑:“好,全听你的。”
心里却是暗道,左右晚上你也跑不了,到时候榻上再收拾你!
三月,随着不少商旅的不断涌入,陇右和凉州的官道上,人流量开始大增。
而李遗却是领着傅佥罗宪等人,逆流而行,向着汉中而去。
回到汉中,傅佥和罗宪就如同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不再用别人操心。
而李遗,则是急匆匆地回丞相府复命:“丞相,我回来了。”
虽然天气已经开始暖和了起来,但诸葛亮仍是裹着一件薄毯,面容似乎更加消瘦:
“哦,回来了?凉州那边怎么样了?”
“回丞相,凉州在冯君侯的治理下,百姓乐业,胡人归心,牲畜成群,兵精粮足,君侯让遗带话给丞相:一切不必担心。”
诸葛亮闻言,眼中就是一亮,笑了起来:“我就知道那小子不会令我失望。”
言毕,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李遗退了下去。
待李遗的身影消失后,诸葛亮眼睛竟是越发明亮起来,他把身上的薄毯一掀,少有地站了起来。
然后从桌前堆着的各类文书里翻出一个用布筒包裹着圆筒,定定地看着手里的圆筒,诸葛亮的神情竟是有些痴呆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从布筒里抽出一个卷起的竹简。
诸葛亮小心地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再小心翼翼地摊开。
待竹简全部展开,露出了上面所书的第一列字:臣亮言……
建兴十四年三月底,一直深入简出养病的大汉丞相诸葛亮,难得地出现在朝会上,给大汉天子上了一封奏章:
神明华胄,凶逆横行,盗憎主人,横逆交逼,汉之志士,无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