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安好营寨。
从北边而来的胡人便蜂拥而至,皆是想要从铁岭南下晋阳。
司马奂立刻让人封锁了通道,不让任何人通过。
南逃的胡人不得已,大多聚集于铁岭下,叫嚣者有之,咒骂者有之,哀求者有之,只求守军放开通道。
司马奂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下令,胆敢越界者,箭弩尽射之。
只有少量胡人从河谷绕了过去。
当铁岭下的胡人得知这条通道,转而向河谷时,离晋阳最近的中部匈奴先头已至南边河谷口。
无论是休屠部,还是鲜卑胡,与四部匈奴都没什么交情,又岂会不遵毕轨之命,私自放南逃的人南下?
当下又逼着这些南逃的胡人退了回去。
在听了混在南逃胡人里的探子回报后,石苞有些忧虑地说道:
“将军,看来魏贼是早有准备啊!”
关将军“嗯”了一声,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的铁岭。
忽然吩咐道:
“把那个什么北部帅给放了,还有那些胡人部将,全部放了,让他们去铁岭叫关,试试魏贼的态度。”
“啊?将军,把他们全放了?将军不打算借用他们的名号了?”
石苞有些惊讶。
若是像那个泄归泥那样还好,不管心里愿不愿意,至少表面上是臣服大汉。
现在霍弋可以借用鲜卑大人的名号,不断地收拢雁门郡的鲜卑胡人,同时还能收集一些物资上来。
但九原县一战,临时拼凑起来的匈奴胡人别说是人数不足。
就是战马,都比不过雁门的鲜卑人,哪里是关将军所领铁骑的对手?
小半日都没撑过去,九原县城下的匈奴人就溃败了,连部帅都没能逃走,直接就被大军俘获了。
至于匈奴人丢下的那些战马,不少都被送到了军中将士的肚子里。
石苞还以为关将军会像在雁门时一样,借用匈奴部帅的名号呢。
“对,全放了,留着也没用。”
关将军点头,“他的部族,全都在九原县,现在逃的逃,散的散,不足为惧。”
“喏。”
匈奴北部帅被俘后,这两日一直被押于军中,他只道自己是要被汉军拿来祭旗,没想到还能死里逃生。
汉军士卒在解开他身上的麻绳后,只是抬了抬下巴,连话都懒得说,示意他可以滚了。
部帅连话也不敢多说,就怕对方反悔,慌不择路地连方向都没看,就带着自己的几个部将跑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路上又陆陆续续遇到一些南逃的族人,这才明白自己所走方向。
当下他与几位部将,收拢了一些族人,这才得了一些吃食,然后又继续向走逃,直至铁岭下。
得知部帅归来,铁岭周围的匈奴胡人皆是主动聚集而来,只想着部帅大人能领着他们通过铁岭。
重新收拢了不少族人的部帅,这才算是有了些底气。
当下亲自前往岭下,在自报身份之后,继而叫道:
“恳求将军看在吾与族人为朝廷御敌的份上,能放我等过去……”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了隐隐的雷声。
铁岭上的司马奂没空去回答北部帅的话,他的目光,已经被北方给紧紧吸引住了。
黑压压的铁骑,正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不断地驱使着铁岭周围的胡人,把他们挤压向这边。
“快领着你的族人离开这里!”
司马奂脸色大变,突然对山岭下的北部帅厉声道。
左部帅站在山岭下,自然看不到远处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他仍想要继续喊话,但司马奂已经没有时间跟他纠缠,直接就让人搭弓射箭:
“再不滚,就让你命毙当场!”
看到司马奂这般丝毫不通人情,北部帅就算是泥人,亦是生出三分火气:
我领着族人,拼了命在北边帮你们阻挡敌人,最后竟是得到这般待遇?
只是看着岭上的闪着冷光箭头,他只得咬着牙,愤愤然地转过身,没走几步,突然一愣:
这是哪来的雷声?
不对,这是马蹄声!
山岭上的司马奂,看着外围那些无路可逃的胡人,茫然而又无知地向自己这个方向不断挤压过来,如同开始泛起渏涟的湖面。
他的脸色愤恨而又惨然,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