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地说道:
“上党之地,我往之不易,而敌往之更难,既然魏文长能打下来,我也能打下来。”
上党与邺城之间的白陉等通道,处于太行山脉的群山中,走是能走,但崎岖难行。
当年曹操亲领大军,由白陉进军,攻打袁绍余部时。
曾写下“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的诗句,可见道路之险。
所以想要从邺城大规模支援上党,谈何容易?
魏贼能从邺城支援一万,冯君侯就能从河东并州等地调兵两万。
为什么长平之战的后期赵王要急于求战,让赵括替换廉颇,不就是在长平与秦国相持太久,粮草不继?
赵国国力本就不如秦国,两国在长平一带决战,秦国调动兵力与运输粮草的成本,低于赵国。
最后赵国就是被生生耗得不得不想办法早点结束这场战役。
现在的大汉,动员能力与运输能力,远非魏国所能相比。
更别说现在的魏国有没有能力和胆量再来一场大决战都是个疑问。
就算是它有能力和那个勇气,谁能保证,冯君侯不能给魏国复制一场长平之战?
再说了,魏国真要死保上党的话,那洛阳呢?河内呢?
根据糜照和他送出来的那个天女的情报,很容易推断出,司马懿与许都的魏国朝廷极有可能已经是貌合神离。
魏国要死保上党的话,司马懿听不听调还是一回事。
就算是听调,魏国朝廷放不放心司马懿领兵去河北邺城,那就更是一回事。
毕竟邺城可是魏国最早的国都,算是魏国成立后,被看作是根基之地。
就算魏国上下齐心协力,大汉可以从并州河东四面出击,魏国敢进入平地与大汉相争么?
听到冯君侯的回答,丞相沉默地看着遥远的东方,良久才缓缓地说道:
“既然你有了想法,那放手去做就是。”
现在的大汉,已经不是仅拘于一州之地的大汉,已经不是只能小心翼翼不能出一丝一毫差错的大汉。
如果说,一些不可避免的差错,能让冯永等人更快地成长起来,丞相认为那就是值得的。
倒是冯君侯,听到丞相的话,手上不禁顿了顿:
“丞相不怪我?”
丞相的目光渐渐眯了起来,声音有些缥缈:
“我老了,你们也已经长大了,吾在汉中时,常闻学堂出来的学生对老一辈言:时代变了。”
丞相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远方:“以后,是属于你们的时代。”
他如喃喃自语,又如在叮嘱:
“吾只希望,你们能开创一个真正的大汉盛世。”
“灭贼平乱,还天下清晏,保百姓安宁,令子孙后代不复战乱之苦,复汉家威信,际天接地,无所不及……”
丞相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汉室三兴的那一天。
说着说着,丞相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最后变得低不可闻。
手中的望远镜再也握不住,悄然滑落到地上。
“咣当!”
望远镜的镜片碎了一地,冯君侯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丞相!”
冯永半跪在丞相面前,悲呼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守在城墙上的将士,不论远近,皆是手持兵器,单膝跪下,垂泪不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关将军高吭而清亮的声音在长安上空响起……
丞相病卒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军,将士上下莫不痛哭流涕。
按丞相生前所嘱,以征西将军冯永暂统关中诸军。
冯永先是派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汉中报信,再召来诸将,与众人一起收敛丞相遗体入棺椁。
然后披麻戴孝,领头在丞相棺椁前哭丧。
军中一切从简,为丞相守孝三天过后,冯永便按丞相生前安排,不运遗体回蜀地。
就在离长安不远的蓝田县,择址薄葬,以示不愿离开大汉旧都之意。
墓碑坐西向东,瞭望东都洛阳。
处理完丞相的后事之后,冯永第一次在长安独自召开军议。
“丞相生前曾当众问过我,以眼下局势,下一步当如何做,我建议先攻上党,丞相深为赞同。”
坐在帅位上的冯永,身上仍是穿着孝衣,他的目光落到最前面的魏延身上:
“当时我建议派魏将军领军前往,魏将军亦曾应下,不知这些日子以来,魏将军准备得如何了?”
站在下边的众将闻言,心里下意识就是一紧。
没想到冯将军第一次升帐,开口就是问魏文长。
魏文长性情极是矜高,与军中绝大多数人基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