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绝大部分压根就没有在荆州落地,而是直接转了船,向着建业方向继续前行。
有的粮船从蜀地过来后,甚至是停都没在荆州停一下,直接就是一路顺着大江东下。
但不管是转了换了船只还是没有换船只的,最后都顺着秦淮河与大江的交汇处进入石头城。
也就是说,蜀地用来救济东吴的粮食,大部分都是被孙权运到石头城囤了起来。
宁愿治下的百姓有人被饿死,也不愿意开仓放粮。
“这一波,赌大了!”
按计划,今年一开春,已经在吴国学习近四年的学生们,就该启程回国。
只是也不知怎么的,领队的马田,接到了国内的通知,第二次延迟回国日期。
第一次是因为吴国需要额外的物资求助,所以其中一部分债务被用来延长一年的学习时间。
而这第二次延长,却是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让他们随时听命行事。
马田虽然被先帝称为言过其实,但终究也是能与丞相谈论军事谋划的人物。
亲自领兵上阵可能不行,但纸上谈兵却是有一套。
此时看到孙权种种做法,再结合他所掌握的情报,他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
孙权这是打算要明修水利,暗渡大江啊!
“先生,什么赌?谁要赌?”
罗宪和傅佥都已经是二十有余,正值人生最风华正茂的时刻。
四年的水上生活,让他们的皮肤表面变得油光滑熘,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泡水里。
两人无所事事地坐在船头,抬头看着滚滚大江水,源源不断地冲击着石头山,激起无数浪花。
浪声轰隆入耳,甚至感觉到有水沫飞溅到脸上。
只是不管大江如何巨浪滔天,巍峨的石头城却是耸立不动,如同大象看着蝼蚁。
虽然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但每一次看到石头城阻拦大江的模样,还是让罗宪等人止不住地惊叹:
如此险要之地,当真是易守难攻,再加上吴国精于操船,若要攻之,不知是何等艰难?
孙权定都于此,果然是有原因的。
正在滴咕的两人,此时听到马先生的话语,不禁有些不明所以:
“先生,军中不是说不能作赌么?”
马田听到两人的问话,笑了笑:
“吴国怕是又要出兵向北了。”
“哦……”
两人一听,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他们来吴国的这几年,除了因为去年旱情,双方相安无事之外。
剩下的时间,吴人年年都会在江北与魏贼交兵,规模大小不一。
说实在的,连罗宪傅佥他们自己都习惯了。
相比于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大战役的大汉,吴国更倾向于连续不断地小规模袭扰。
甚至就连前线的吴国将领们,也热衷于时不时越过边界掠夺。
因为这种做法,就算是失败,损失也不大,而若是成功,却是既能邀功,又能掠夺到战利品。
特别是战利品中的男女人丁,那可都是属于自己私人所有,不用上交国家。
实属是一鱼两吃。
吴国军中的这等风气,导致了他们勇于私掠,怯于公战。
最典型的,就是每每吴军北上攻城,只要魏军紧闭城门坚守,吴国数攻不下之后。
底下的将领就会习惯性地想要各自领兵掠夺四周百姓,待抢够后,就想着带战利品退兵。
孙权屡屡在合肥城下饮恨,与吴军的这种风气不无关系。
有利则一哄而上,无利则萌生退意,这等军队,哪有什么韧性?
没有韧性,哪来的攻城能力?
攻城可是实打实拿人命去填的。
罗宪滴咕道:
“吴国明明是在大汉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这又是想要去北边抢夺?”
说实在的,虽然吴国的操船之术确实值得学习,但他却是打心底有些看不起风纪败坏的吴军。
傅佥却是直截了当得多,只见他撇撇嘴:
“吴狗本性如此,这不是很正常?”
相比于罗宪,傅佥对吴人的厌恶和憎恨,是深植于骨子之中。
用仇人最擅长的作战方式,亲手打败仇人,是支撑他前来吴国学习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让自己前来吴国,是师长的命令。
“这一次,恐怕是不大一样啊。”
马田却是表达了不同的意见,只见他指了指正不断进进出出石头城的吴国船只:
“你们不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石头城的吴国驻军有些异常么?”
“可是先生你不是说吴军又要北上么?没有异常才奇怪吧?”
罗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