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以前,大汉上下,只知出征是损耗钱粮之事。”
“却是没有想到,中都护一番操作下来,南征所获,非但弥补了府库之空,甚至还能有所盈余。”
蒋琬说到这里,语气里有赞叹之色:
“老夫每每思及此事,至今仍是为中都护堪比管仲之法而惊叹。”
正是因为蒋琬这些年一直在后方负责给前方大军输送供给。
所以他才深知,冯都护在南征时做劳力买卖,为了给人担保,平空变出相当于大汉当年八成赋税的钱粮,是何等恐怖之事。
作为当年的操盘手,冯都护闻琴而知雅意,连忙摆手道:
“不成不成!这等事情,可一而不可再,虽能解一时之急,但却是需要将来能有足够的利益兑现才行。”
上杠杆这种事情,是要看到将来收益的。
看不到将来收益,或者说未来收益不明确,盲目上杠杆只会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攻取草桥关虽说对大汉有利,但这个利,却只是对大局而言。
真要上了杠杆,拿什么给人家还本息?
现在蜀地与凉州,甚至加上南中,所能收上来的钱粮,皆有用处,安排得满满当当。
关中并州河东三地,又正值恢复生产的关键时期。
利用棉花期田收割了一波这三地的世家,已经算是冯都护的过人之处。
哪知蒋琬看到冯都护这么快就拒绝,徐徐一笑:
“喛,中都护莫要着急,老夫说的不是要效彷那个事。”
“不是说这个事?”冯都护不禁有些惊愕,“那蒋公是想要说什么?”
“是储备局啊中都护!”
蒋琬下意识地靠近冯都护,放低了声音,加重了语气:
“是中都护当年用来发行票子的大汉储备局……”
“那更不行!”
冯都护连连摇头:“当年我就与丞相有过约定,储备局发行票子是有定额的。”
“若是滥发票子,虽能解眼前燃眉之急,但将来必会生灾患之忧。”
你以为大汉这些年的财政为什么这么良好?
以两州之地,鲸吞关中并州加一个河东,非但没有被撑死。
甚至在全力恢复生产的同时,还有余力继续发起另一场战争。
遇到天灾还有底气减赋税。
而粮食产量再高,也得及时运转到需要的地方才行。
而储备局和它发行的票子,正是可以刺激人们不断提高各类物资运转效率的关键所在。
但票子终究是票子,它不能产生财富,也不能产生粮食。
控制不住发行量,爽是一时爽,但事后可是要火葬场的。
这些年大汉的粮价红线已经上浮到三百钱,比最初的时候上涨了一百钱,通胀已经有些过快了。
这还是在有魏国和吴国帮忙接收不少票子的情况下。
冯都护自然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草桥关让储备局多印票子。
毕竟现在世人谁不知道票子是冯都护搞起来的?
票子真要泛滥成灾,搞得民声载道,老百姓谁管你有什么苦衷,反正矛头第一个肯定是要指向冯都护。
到时候千夫所指,莫说宫里那位会不会趁机搞事,只怕就连那些守旧世家都要趁机反扑。
何况冯都护也不想让储备局发行的票子走朱八八大明宝钞的路子——好歹也得等他进入棺材了再说吧?
反正我死后又管不了后人,他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呗。
就算是后世有人把我的棺材扒开泄愤,我也无所谓了。
“冯都护误会啦,误会啦,老夫也不是想让储备局多印票子。”
“那蒋公提储备局又是何意?”
“中都护,现在陛下已经还于旧都,关中作为京师之地,理当是大汉中心,对吧?”
“没错。”
“然则流通大汉的票子,关中居然无法参与其中,中都护可曾想过关中士吏会怎么想?”
冯都护一怔。
蒋琬缓缓地说道:
“中都护成立储备局之时,大汉不过蜀地一隅,故而储备局有皇室与兴汉会作保,大伙便相信这些票子。”
“后来收复凉州,中都护为大局考虑,又让敦煌张家参与其中,可谓是目光长远。”
正是因为把张家牢牢地绑在大汉的战车上,所以张就前往西域宣扬大汉威信,一去就是好几年。
而在某些有心人挑起的叛乱中,以张家为代表的凉州豪族,坚决站在大汉这一边,同样也有这些因素。
蒋琬看向冯都护,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中都护与蜀地大族一向不和,所以一直没有让蜀地世家参与储备局之事,可以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