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呵欠,冯都护指了指旁边的马扎:“先坐。”
“谢过中都护。”
“这大热天,我不管事,都是让你们跑来跑去,要说谢的,应该是我。”
听到冯都护这番话,孟琰倒是有些局促起来:
“中都护言重了,言重了,这些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句扶好歹跟过冯都护,所以知道冯都护的性子,中都护怎么安排,自己就怎么做。
孟琰就不一样了。
虽然也跟冯都护共过事,但一来不是在军中共事,二来也不是上下级,情况大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孟琰早些年跟随的丞相,军中之事,无论大小,都喜欢过问一番才放心。
哪像现在,中都护这一放权,几乎就是把军中所有事都放了下去。
至于监督检查,还有军中其他事务的,也基本都是由那个什么参谋团负责。
冯都护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除非遇到重大事情,或者所有人都不能决定的事情,他才会出面。
偏偏军中诸事,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有时孟琰也在想,若是丞相当初亦是如此,不用那么操劳,会不会还能多活一些时日?
倒是冯都护,听到孟琰自谦的话,失笑道:
“什么叫应该做的?这个话不合适,其实就是我偷懒了。”
“有些事,应该是我亲自盯着的,但我懒得动,光顾着盯鱼漂了,所以才让你们去做了。”
冯都护自嘲般地说道:
“若是丞相在这里,看到我这惫怠模样,怕不是要拿着鞭子抽我一顿。”
语气间,有些许唏嘘。
仿佛丞相喊自己上前,要给自己看个宝贝的情景犹在眼前。
这个话,冯都护敢说,但孟琰不敢接。
他只是干巴巴地跟着笑了几声。
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尴尬,冯都护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孟琰,似乎是有些放不开的模样,也就不再多说。
话归正题,他指了指水边的那些木头架子,问道:
“孟将军,你看那些架子,像什么?”
孟琰顺着冯都护所指的方向看去,直接就是脱口而出地说道:
“末将看来看去,总觉得像是船只。”
根本不用看,就是像船只。
只是让孟琰觉得奇怪的是,那些木头架子,就只是像,但它不是船只。
当然,这些日子以来,也不是没有造船,但真正的船只,和那些架在水里的架子不是一起的。
冯都护点头,又指了指初具规模的石砲,问道:
“孟将军觉得,若是把那些石砲安到那些架子上,能不能发挥出威力?”
想了好些日子,都没有想出这些木头架子用处的孟琰,无比惊讶地看向冯都护。
“中,中都护,你是说,把石砲搬到这些架子上?”
语气间,有着不可置信,以致有些结巴赶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石砲不往大里造。
可是……
为什么?
图什么?
把石砲造得大一些,就放在岸边,威力不是更大?
这不是多此一举?
冯都护似乎是看出了孟琰的疑惑,他先是挪了一下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然后这才悠悠地说道:
“孟将军,说实在话,若非是陆逊亲自写信给我,请我前来,区区这么一个草桥关,我肯定是懒得动弹。”
若是换了别人,那就是口气太大。
但这个话是由冯都护说出来,那就是理所当然。
草桥关终究不是武关,大汉有独步天下的攻城利器,还有精锐敢战之士,再加上南边还有陆逊的配合。
但凡来一个合格的将领,慢慢磨,未必不能磨下来——只要陆逊真能攻下襄阳。
而若是陆逊没攻下襄阳,那大汉也没必要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攻下草桥关。
所以堂堂大汉中都护,统内外军事,若非是陆逊邀请,还有几个人能请得动?
“中都护虎威,谁人不知?”
孟琰连忙吹捧了一句。
冯都护笑骂:
“说正事呢,没让你拍马屁。”
“何谓拍马屁?”
“你现在这样就是拍马屁。”
孟琰又是几声干笑。
冯都护也不再岔开话题,接着前面的话说下去:
“你刚才没有听错,我让他们做这些架子,就是想在实战中试验一下,石砲在船上发射,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至于为什么不是真正的船只,当然是因为大汉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吴国的造船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