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主力绕过防线,划了一道弧线向今川义元的马印杀去。
今川义元见状立刻带着马印撤向中军的方向,但村上家家老乐严寺雅方的备队却悍勇异常,以极快的速度直插今川义元马廻众的退路,试图一举围住今川义元。而此刻,今川军的中军主力才刚刚接到敌人来袭的警报,完全来不及列阵。
就在今川义元感到大事不妙,准备抽刀在手带领旗本队应敌时,斜刺里却突然闯出一支备队——旗号正是松井宗信的戈矛备。他们以行军阵型的四列松散纵队,愣是迎头撞向了来犯的乐严寺备。
“掩护殿下撤退!不要管阵型!”松井宗信策马当先跃于阵前,带头向敌军冲去。戈矛备的士兵们也丝毫不怯场,在身侧没有几个友军掩护的情况下,也咬着牙以一敌众地杀向乐严寺备,倒是把大吃一惊地乐严寺备给打了一个踉跄。随着戈矛备的后续部队逐渐跑到战线所在,乐严寺备的攻势也为之一滞。
“一帮疯子。”乐严寺雅方对面前这些不要命的今川军深恶痛绝,骂骂咧咧地指挥着部队后退调整。就在他扭过头去,试图寻找村上义清的马印时,却发现它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村上义清已经彻底冲疯了,竟然在战场上抛下了所部的足轻,带领着400骑士以极快的速度继续绕向今川义元的马印,铁了心地要打下本阵。但随后赶到的三浦备并没有戈矛备那样的魄力,而是试图先列阵再去参战,但时间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了。村上义清催动骑兵当先冲阵,三浦备的阵地几乎一触即溃,就被掩杀而至的北信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官道上的溃兵挡住了其后的部队,在后军的荻清誉和安倍元真看得上火,竟然率军从官道两侧抢出来,想要以行军队形来驰援本阵。村上义清分出家老清野清秀的一备去阻挡援军,自己则亲率主力直扑赤鸟马印所在。
“坏了。”今川义元只觉得背上沁出冷汗,被村上义清这拼命三郎般凌厉的侵攻打得有些喘不过气。但是中军是今川家所有辎重、辅兵和收容来的难民所在,今川义元不可能抛弃,只得带着300马廻准备硬抗,同时勒令各部立刻回援马印。
马廻众列阵的几个瞬间,村上义清所部已经跃上了中军旁的一座小山丘,距离赤鸟马印的直线距离不过半里,今川义元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村上义清马印上的纹路。村上义清身侧的400多北信浓战马嘶鸣着,陆续又有200多足轻跟来,同样摩拳擦掌,就等着以两倍的兵力和悍勇的气势将今川家的本阵摧垮。
谷底的官道上,今川家的中军却是瑟瑟发抖。无数的辅兵和收容来的难民大惊失色,看着眼前势单力薄的马廻众和更远处气势如虹的村上军,只觉得噩梦将至。哪怕马廻众和马印能够幸免于难,这些人数也绝对护不住数千规模的中军。到了那时,从两侧迂回而过的北信浓士兵就将虎入狼群般地杀向这些手无寸铁的辅兵和难民。辅兵勉强还能维持秩序,但这些刚从信浓各地收容而来的难民却已经携家带口地准备逃难。母亲纷纷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儿女则搀扶着年迈的老人。
就在所有人都咬紧牙关,等待着那殊死相搏的一刻来临时,北信浓联军却骤然停止了步伐。就好似一泻千里的瀑布在入水前凭空停滞一般,随着村上义清马印的挥动,大军的行动在今川家中军阵前停了下来。
上至今川义元,下至民夫和难民,每个人都怔住了,将目光一头雾水地投向了村上义清马印所在之处。
只见在北信浓形形色色靠旗的簇拥下,一人一马缓缓驶出。那人一身绛紫色的厚重具足,身侧的马印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信浓四大将之首,北信浓之霸——村上义清。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带马缰,侧过身来,双手在身前遥遥地向着今川家中军的方向重重一抱拳。今川义元本以为村上义清在看自己,可是却发现自己想错了——村上义清目光的方向并不是今川义元,而是今川义元背后那数千被收拢的信浓难民。
村上义清重重地咳了一声,随后,山丘上的北信浓武士也是整齐地向着今川家中军的方向一个抱拳,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鄙人村上义清,奉义而战,仅代信浓义士,向义元公的义举,致敬。”
言罢,村上义清拔马而走,率领着北信浓大军飘然而去,脱离了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