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道别后,今川义元就绕路去找武田晴信——后者刚从那处房子上爬下来。武田晴信听完今川义元讲完刚才的故事后,立刻大笑着挖苦今川义元道:
“肯定又被骗啦,好心肠的五郎。你忘了我们俩几年前第一次上洛,也是有个人说什么‘要去见父亲最后一面,管你借马’吗?最后还不是偷了你的马转手卖给别人。这个小贩也一样,什么‘病危的父亲’,每个人都能编排出一套催人泪下的心酸往事,就和鲸屋里姑娘们的故事一样多,你居然还信?”
“哈哈,一如既往地犀利而不留情面啊。”今川义元只是笑笑,似乎已经没有兴趣和武田晴信争辩。
“你买了什么?”武田晴信有些好奇地看向今川义元怀里揣的东西。
“针线。”今川义元从衣服里掏出了刚才买的一把铜针,“给了一锭银子。”
武田晴信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一把铜针。
“你是不是要嘲笑我‘这东西能值一锭银子’?”今川义元仿佛已经猜到了武田晴信的台词。
“咱们要不跟过去看看?”然而武田晴信没有答话,反倒是急切地四处张望起来,“你刚才在哪里遇到的小贩?”
“那边。”今川义元抬手一指,武田晴信便就拉着今川义元抬起的手向那个方向走去。
“怎么了?”今川义元哑然失笑。
“去看看那个小贩拿到钱后到底有没有去给他父亲抓药,看看他是不是骗你的。”武田晴信大笑着答道,脚下越走越快,今川义元都险些有些跟不上。
“好了好了,我认了我被骗还不行嘛?一定非要让我当场被揭穿,颜面全无吗?”今川义元认输般地笑道,“干嘛非要去看?赶紧回旅宿吧。”
“去看看嘛。只有让你亲眼看看自己被骗得有多惨,下次才能长教训。”然而,这次武田晴信却是不肯听劝,头也不回地拽着今川义元往前一步,“快,带路!”
“真是没办法呐……”今川义元满脸写满了不情愿。
·
紧赶慢赶,今川义元和武田晴信终于追上了小贩的步伐——他正佝偻着背,把小小的包裹背在肩头,快步向西走去。就在他路过的街道旁,坐落着一家药局——他显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径直走了过去。
“好了好了,我被骗了,根本没有重病的父亲,我又恻隐之心泛滥了,我忏悔,咱们可以回去了吧?”今川义元求饶般地笑道,但武田晴信却仍然坚持,反而反过来替今川义元狡辩道:
“说不定是前面有其他药局呢,继续跟着看看!”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的台词反了吗?”今川义元没好气地抗议了一句。
“不重要,快跟来。”武田晴信不由反驳地再次拿了主意,“现在要是回去了,你肯定又会心存侥幸,我必须要让五郎你亲自撞了南墙去悔过。”
·
今川义元被武田晴信拉着手,走在正月的傍晚下,越想越是别扭——如果是和银杏一起在满月下散步,不失为一种浪漫——和武田晴信一个男人又算是什么事?更别提甲斐还一直有好男风的传统了。
于是两个大男人又鬼鬼祟祟地尾随了小贩一路,路是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偏僻,治安感觉也不是很好。今川义元这个时候倒是觉得和武田晴信一起走还不错了——至少不会被人盯上。
连两个大男人都感觉有些阴森的夜路,那个小孩子小贩走起来却是轻车熟路,一点都不害怕——看来已经是习惯了。明明才这么小的年纪,却已经这么能吃苦了——这让今川义元不由得联想起了小时候的银杏——不过现在她倒是可以享福了,当然这个小贩可没有这么好的命。
谁叫他生在贫农家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呐。
不过小贩倒是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反倒是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着,隐约间还能听到他哼的歌——相比是因为这笔横财带来的快乐吧。
在道路旁的秸秆堆边,是几户农家,今川义元在那里看到了另一群玩耍的小孩子,他们似乎认识这个小贩,远远地看到他后就开始挥手打招呼——准确说不是打招呼——而是在嘲笑。
“哟,这不是摆摊的猴子吗?猴子来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