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训练者什么都没做,那些真正想要问的问题似乎也没有说出口,她只是道:“别再做这些没有用的事了。”
她收回目光,没再看向青雄寨当中任何一人,也没给他们任何回答的机会,随手把绳子递给身后的训练者,便带着剩下的黑衣人继续往绿洲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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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们或许有过几次侥幸——就算真的露出了什么破绽,也没能引起那些毫不知情的训练者的警惕。”
宴离淮目光随意定在桌面那道微弱的烛光上,仿佛在讲述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戏剧般,不紧不慢地说:
“但即便如此,那种令人不安的感觉也并不会随着侥幸逃过一劫而消退。相反,他们会比以往更加强烈地意识到,如今客栈里表面的平静,只不过是暴雨前来临的死寂而已。”
梵尘快速喝完剩下的粥,听着公子说:“所以,在局势彻底脱离掌控之前,他们必须再做些什么。但可惜,在这波云诡谲的客栈里,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像野兽一样去撕咬其他猎物,就像他们对待御光派那样,把那些所谓的‘猎物’当成救命的解药,又或是爬出泥潭的木板。”
梵尘放下碗,接话说:“所以,这个‘猎物’就是龙潭镖局的少主。”
接着,他喃喃似的沉思道:“……因为少主是这场‘迷雾’里,唯一露出明面,并且对青雄寨有致命威胁的人。青雄寨那些人没办法确定少主到底知道陈召多少秘密,也不清楚少主究竟和世子交代了什么……”
他顿了顿,像是终于理清了这场计划的所有掩藏在细节背后的真正阴谋,有些微怔地看向公子,说:“而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在局势变得更恶劣前,铲除这个‘隐患’。”
宴离淮点了点头,他稍微倾身,点燃放在桌角的新蜡烛,边说:“青雄寨这些人就像外面那群尸狼一样,他们懂得精明算计,会在我们所说出的每一句话中反复权衡利弊,在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的同时,想办法试探出我们的弱点,让它为己所用。”
他望着烛火传递的光芒,似乎觉得有些感慨,说:“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所做的每一个自认为最好的选择,其实都是我们主动让给他们的。”
梵尘看着公子被光映得发亮的瞳色,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底无端滋生起一种微妙的悚然感。
他分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究竟是因为公子经常毫不在意地把生命当成赌注,随意押进每一场风险极高的赌局里;还是因为当他以为每一场赌局都会不可避免地走向溃败、必输无疑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公子原来才是那个在从善如流地利用所有人的弱点,真正掌控整个赌局的人。
恰逢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清响。梵尘回过神来,他皱起了眉,似乎在犹豫纠结着什么,过了少顷,才斟酌着说:
“……可是,我们尚不知道少主被怀疑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倘若世子真的对少主用了刑……万一青雄寨真的找到了少主,到那时,一身刑伤的少主恐怕很难是那些土匪的对手。”
宴离淮刚要说些什么时,门外那越来越清晰的声响便打断了他。他稍微转头,便看到昏暗狭窄的走廊里,一道穿着破旧蓝袍的身影逐渐接近这间屋子。宴离淮稍微挑起眉,见余陵手上握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断剑,正像稚童玩闹一样随意敲打着一侧墙壁。
咚……咚!
屋顶隐约传来一声微弱的震颤。沈玉抬起头,低声判断道:“……是桌子被掀翻的声音。”
沈之明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剑,对靠在床榻边的黑衣人道:“你和我一起出去一趟。”
那龙潭镖局的黑衣人并没有动作,他扫了眼内室里那四五个坐在桌边、互相帮忙换伤药的同伴,这些人伤重到几乎没办法握刀。他们此前都是凌息的下属。他最后看向沈之明,似乎有些警惕,反问道:“这场刺杀是你策划的?”
“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去设计刺杀世子?”沈之明将挂在木架上的佩剑取下,抛给黑衣人,实话实说:“我们现在只需要像在王府那样,在世子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保护世子就行了。”
黑衣人单手接过剑,却没有动。
沈之明看着他一副戒备的模样,不由按了按眉心,说:“当初世子过来的时候,你们选择向世子隐瞒凌息所发现的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和我们站在条船上了。如今我们的命都绑在一起,所以,实在没必要再去互相猜忌了,那没什么意义。”
“不,你误会了。”黑衣人停顿了片刻,但还是起身跟上了沈之明,冷冷道:“我当初之所以选择隐瞒事实,是因为我只想活命。如果我们当时不答应你的条件,恐怕我们的尸体现在已经被沙子埋了半截了。”
沈之明按住刀柄,走向房门,说:“所以,为了保住性命,圆好这个谎言,我们才要像毫无异心的队伍一样共同行动。而不是事事都由我和沈玉他们去做,你们这些在镖局里职位不算低的人却被排离在边缘外。”
在他们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楼上的打斗声倏然变得清晰起来。此时天色已晚,楼内每一条走廊上只亮着几盏勉强能看清路的灯烛。沈之明走到木栏边,迅速扫了眼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