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晴就这么走了,莱阳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最后一次登台,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算是对这些年的故事画上了一个句号,也许未来她还会站在舞台上,但袁声大这个名字将会彻底离去,消失在尘封岁月里。
失神间莱阳都忘记了演出还在进行,唯一能感知的是手里郁金香的气味,它闻起来,有点像小时候村头盛开的野花香。
望着它,思绪也被瞬间拉回许多年前,拉回到了一个背着书包奔跑的女孩身影,拉回到了高中的下课铃声,午休时那缓缓转动的吊扇;拉回到少年暑假时的华山,新阳镇的土坡野地旁,两个身影走在开满花的羊肠小道上。
原来这花,是回忆的味道……
演出算成功吗?
应该算吧,莱阳记得他登台时大家也给出了掌声,他们笑的越欢,那些难熬的岁月就越清晰地浮现眼前。
这些段子里有顾茜的背叛,有和云彬运营总监的拉扯,有和霸道女总裁的初次相遇,有女发小为自己以命相搏……
是的,这些都被写成了段子,每一个包袱出来时都炸了满堂彩,而掌声雷动间,那一滴滴泪光也同时涌出。
讲得越惨,笑声越大~大家在乎的只是好不好笑,没人在乎故事真不真实。
莱阳迎着光圈看向黑漆漆的人影,忽然觉得,他们就像是上帝的一重重化身,检阅着自己的悲惨人生。好像,自己最成功的事,就是将这人间疾苦用最搞笑的方式讲了出来。
是啊,上帝不爱人间疾苦,哪怕真有,那也得换种方式说。
……
演出结束后,莱阳让大家都走了,他独自坐在影厅看着保洁阿姨清理垃圾,当垃圾桶从他身边经过时,那捧郁金香也被丢了进去,鲜花落入箱底时发出了轻微撞击声,可莱阳那坠落的心,却迟迟掉不到深渊底部。彡彡訁凊
直到下一波电影观众要进场时,莱阳才浑浑噩噩地走出影厅,这时他发现江宜和李点都发来了消息,问的也都是同一个人的事。
江宜说他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希望阳哥能处理好。李哥已经走了,不想她再走。
李点发的也很简单,问结束了吗?方便的话视频发一下。
莱阳站在影厅门口,发呆许久后将手机原塞回口袋,望着灰蒙蒙的天,他失去了一切交流的兴趣。
行尸走肉般地回到家,推开卧室门,他重重地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
傍晚七点左右,爸妈推门径直走了进来,莱阳睁着惺忪的睡眼发现父母脸色都很不好。
“晴晴为啥走了?我刚和你二爸通电话,本来想说你俩的事呢,结果他说晴晴下午收拾了东西走了,去哪了也没说!这到底咋回事吗?”母亲往床边一坐,很吃惊地问道。
还没等莱阳消化,母亲又换了种更诧异的表情,说袁晴走的时候还给二爸磕了几个头,这傻孩子是要干什么啊?
“你二爸说的时候也哽咽了,但再问细节他也什么都没说,阳,你给爸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年还没过呢咋说走就走了?”父亲也急切追问。
莱阳瞳孔开始发颤,他知道袁晴会走,但没想到走得这么着急,这么激烈,还给二爸磕了头?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心里蔓延~
噌的一下翻身下床后,莱阳喊了一句“我打电话问问”,便快速冲出屋子。
天色此时完全黑了,楼下只有昏黄的路灯点缀着丝丝暖光,和萧冷漆黑的夜色做抵抗。
一下楼莱阳立马点燃一支烟,站在灯光下拨去电话。可不管他打多少次,电话那头一直显示通话中,他也才意识到,袁晴是把自己拉黑了。
将烟狠狠吸了几口踩灭后,莱阳又给李点拨过去,可当他问出袁晴有没有主动联系时,李点那头愣了老半道。
“我等了你一天消息啊,哪有人找我?”
“……”
“莱阳她怎么了!……说话啊?”
此时,二楼一户窗边那烧煤炉用的铁管子冒出烟雾,烟随霜一起蒙住路灯的光线,于是黑暗便吞噬了莱阳身影,也许是他穿得单薄,也许是心里冷却,总之这会他像被冰封一般,僵住了。
“你赶紧给她打电话,看能打通不?”莱阳急促道。
李点连连嗯了两声挂断电话,过了一分钟又拨了过来,莱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答案,彷佛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有了。
袁晴也把李点拉黑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样一个结局。
李点说他去找云麓问问,随后再次挂断,莱阳也失去了回家的兴趣,他感到身心都疲到了一个临界点,只有这寒冷的风才能催着他清醒,才能稍微缓解内心的沉痛。
……
夜色混合着流光泼洒在城市建筑上,使它呈出五颜六色的美,也藏住七零八落的伤。
莱阳在北郊一片湖水旁下了出租车,这里在夜晚十分寂静,工业灯火在水对面微微亮着,又倒影在水波上缓缓摆动,他渴望这份寂静。
就在他朝岸边走去时,一名穿着单薄的小姑娘迎上前,她手里拿着许多荧光棒,眨巴着眼睛恳请莱阳买一枝吧。
“哥哥你看,这个荧光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