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除夕夜,端的是满城的灯火。
华盈从宫中离了之后,便独自去了城西的一处小庙里,小庙里边供奉着玉月郡主的牌位。
华盈身边的侍女给她倒了一杯酒,华盈接过将酒倒在了地上,“玉月,你在那边过得可好?是我错了,我早就该听你的话的。”
不论玉月郡主谋逆有多大逆不道,华盈从未恨过玉月,她嫁给陆航时,玉月许是知晓她母妃利用她的心思的,可玉月还是极力阻拦。
是她太傻,总以为自己年轻美貌又是公主,有着一腔真心,就能换取陆航忘却心上人。
可心上人,哪里有这般好忘记?
华盈又倒了一杯酒给自个儿轻饮道:“皇嫂她放弃了一切出家,若没有我,陆航与她此生应当还能重续前缘的……”
“玉月,你要是在那边过得还好的话,来找我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着了,宫中都是亲人,却又都不是亲人……”
华盈也不知何时起,她美满幸福的一生都变了,出嫁前她是宫中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可如今,她早已没有母妃弟弟了。
她知晓父皇鸩杀了母妃弟弟是无可奈何,毕竟弟弟与母妃犯下的是不可饶恕之罪孽,可到底景元帝也是亲手杀了她的母妃与弟弟。
皇后娘娘对她是好,可这种好,让华盈更为内疚,不敢去受着皇后对她的好。
陆家对她也是极好的,陆腾与梅清烟生怕她难受,连着陆云萱的婚事都拖着。
陆航也是尽到了一个夫君该尽的责任。
华盈心中都明白,却又是痛苦至极,孟静姝如此痴情,而她却像是一个小偷一个卑劣的盗贼一般,靠着皇权,抢走了孟静姝本该有的一切。
“公主,您千万别这么说。”侍女在一旁着急道。
华盈从眼角滴落了一滴泪,扶着桌子起身,擦了擦牌位道:“走吧,回公主府去。”
侍女扶着华盈道:“是。”
华盈回到了公主府里头,听到了隔壁陆府里传来吟诗作对的欢声笑语,陆宝莹许是定下了婚事,人逢喜事精神爽,在飞花令时也总是她赢着的。
“公主嫂嫂。”
陆云萱在门口处道着。
华盈让着陆云萱入内道:“萱萱。”
“公主嫂嫂,我见着你这边灯亮了就知你回来了,今夜除夕守夜,我爹娘结了一个诗社,你可要一起过去玩?”
华盈浅笑道:“我文采太差了,还是不去了。”
陆云萱上前抱住了华盈的手臂道:“文采不好也无碍的,今日作诗不必通古博今不必讲究韵脚,一家人玩玩而已。”
华盈道:“萱萱,我乏了。”
陆云萱道:“那您就好好歇息。”
陆云萱出了公主府,见着在院门口等待着的陆航轻轻摇头,“大哥,嫂嫂说她乏了,我见着她的眼睛,好像是刚刚哭过的。”
陆航担忧地看着公主府内。
陆云萱道:“你既是担忧,就进去看看呗。”
陆航无奈道:“她不许我入她的寝殿。”
陆云萱叹气道:“都一年了,大哥,我说句难听的话,爹娘都老了,承儿与越儿回来您也看到爹娘有多喜欢孙儿,您是陆家嫡长子,眼见着您也快三十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您要是喜欢公主殿下的话,就与她好生过日子,早日有儿有女,若是真的不想过日子的,谁也别耽误谁的时间,公主既然想要和离,那便和离就是了,您是陆相儿子,她是公主殿下,你们和离之后依旧会有好姻缘的。”
陆云萱这一年看在眼里,都替他们感觉到累。
若是不喜欢,各自放手就是了,若是喜欢,那就好好在一起。
就这般简单的事情,非要互相折磨着,一点都不干脆。
陆航听着陆云萱的话,只是微叹了一口气,见着公主府寝殿处的灯熄了,他才与陆家的弟弟妹妹们一起继续吟诗作乐。
……
慈居庵之中。
孟静姝见着睡着了的小合宜,压低了声音对赵珏道:“你可以回去了,今夜你来庵堂之中,想必陛下与皇后该要发大火了。”
赵珏看着熟睡的合宜,轻声道:“你明知我会被父皇母后给训斥,却也不愿意回去过个年。”
“我已出家了!”孟静姝双手合十道:“红尘一切与我无干了。”
赵珏道:“红尘一切与你无干,你又在乎合宜做什么?”
“静姝,都一年半了,您还不愿原谅我吗?”
孟静姝望着赵珏的眼睛道:“就你那些所为,若要我原谅你,只能等下辈子吧。”
“娘……”被吵醒的合宜迷糊出口。
孟静姝将合宜抱在怀中道:“没事没事,你睡吧。”
孟静姝冷眸望着赵珏,轻轻地拍着合宜的背,望向合宜的眼神之中满是柔情。
赵珏从庵堂里下山回了大皇子府之后,见着顾时雨在庭院之中喝着酒,“殿下,你怎么才回来?本想来找你喝喝酒的。”
赵珏道:“你又被舅舅舅母给训了?”
顾时雨道:“唉,别提了,一到过年过节时,我就不该在家中,如今青池儿女双全,他们都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