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成别的助理,我早就把他带成律师了。哪像你现在,三年了,连律师证都没考下来。”
“我要是换个人带,比带你轻松多了。但是我顾念着咱们三年的师徒情分……”
裴景安饮尽了杯中酒,酒杯顿在玻璃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既然郭律这么看不上她,那就这样,我把她带走。”裴景安笑得春风满面,却不达眼底,“郭律师再另找一个助理,也省得觉得自己每个月给她开的工资,是在花冤枉钱。”
不等郭政说什么,裴景安站起身,整理一下自己那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口,“明天我让我的助理来帮她办迁证手续。”
“希望郭律配合,否则我不介意让郭律看一看,君同的手段。”
裴景安弯腰把愣住的楚清歌手中的酒杯抽出来,搁在桌上,“走吧,我的,助理。”
楚清歌茫茫然地对上他的眸子。
“走走走……”许念反应比她快一步,闻言赶紧把楚清歌从沙发上拽起来,快步离开。
裴景安停下脚步,返身退回郭政面前,“不过郭律刚刚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写材料是为了培养职业素养。”
裴景安意味深长地瞥了郭政一眼,“总把材料交给助理去写,时间长了,连书面用语都用不利索了。郭律师觉得呢?”
说罢,裴景安抬步离开了酒吧。
出了门,正碰上楚清歌和许念在路边等代驾来把许念的车开回去。
裴景安停下脚步,身形沉在暗影里,注视着自以为离了他的视线,只在许念身边,而蹦蹦跳跳的楚清歌。
这才是裴景安印象中,楚清歌本来的样子。
上学那会,楚清歌是辩论队里知名的反差辩手。台下可爱,一旦上了台,犀利又温柔。
凭借这种风格,楚清歌在裴景安毕业后,带领A大的辩论队,在国际辩论赛上大杀四方。
彼时他作为A大退役辩手和返聘的教练,坐在台下,听评委含笑点评,“这位叫楚清歌的选手,我不知道是我个人,还是各位评委都有这样的感觉。我就喜欢听她说话。她说什么我都能听进去。”
评委点评意味着辩论已经结束,台上的楚清歌听到这句点评,向台下的他投来一个傲娇的小眼神,被他抬手隔空拍了拍小脑瓜。
那一场,拿了最佳辩手的楚清歌,端庄地下了台。队伍里的其他人,纷纷从角落拎起自己的书包和行李。
只有楚清歌,下台后直直向他扑过来。
裴景安站在礼堂中间宽敞的走道中央,一手拎着楚清歌的背包,另一只手臂在楚清歌跳到他身上的一瞬间,稳稳地抄住楚清歌的膝弯。
被类似公主抱的楚清歌紧紧搂住裴景安的脖子,隐约能看见一条不存在的小尾巴甩来甩去,“我们赢啦!是不是没给你丢人?”
裴景安笑了笑,还没开口,旁边和楚清歌同级的队友起哄,“哦呦!我说学长怎么今天有时间,跑到别的城市来看我们比赛,原来是女朋友第一次带队,放心不下。”
“那要不然呢?你以为咱们出了名的第一辩手,是为了来看你这个菜鸡表演嘛?”
“是是是,冒昧了。师哥师嫂继续,小的们就先退下了。”
辩手们的嘴,损起来那是真损。
楚清歌耳朵都红了,慌里慌张从裴景安怀里下来,佯装要动手。
得了胜的队伍台上配合默契,台下闹成一团。
也是因为楚清歌,一向以严肃著称的A大辩论队,气氛日渐欢乐,就连其他学院的学生也慕名而来,想来感受一下没有学长学姐“压迫”的社团环境。
可如今楚清歌在自己面前,真如律所其他同事所说,畏手畏脚,像只刚破壳的鹌鹑。
将将舒展开的眉宇,又锁起来。
几步之外的两人似有所感,回身,和他打了个照面,楚清歌如同受惊的小鹿。
裴景安张口,“我……”
“不用了!”楚轻歌肩膀都缩在一起,却拒绝得很干脆。
裴景安捏着车钥匙的手指紧了紧,盯了楚清歌半晌,“呵,随你。”
裴景安大步离去,背脊挺拔,贵气凌人。
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昏暗的古典镂空路灯下,许念才重重拍了楚清歌一巴掌,“卧槽你干嘛拒绝他?!”
楚清歌低头,“我不想当他们中间的第三者。”
“??我现在把你烧了,都直往外嘣舍利子。”许念气得跺脚。
恰好此时,许念叫来的代驾赶来,楚清歌赶紧把许念塞进车里,关上车门,跟代驾说了许念家的地址。
小轿车载着许念恨铁不成钢的唠叨绝尘而去。
楚清歌又是一个人。
此时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街道上的人开始稀少。白日里燥热的风变得沁凉,带着不知从哪来的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