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过去了。裴律师您忙,”楚清歌往会见室的方向指了指,得到裴景安的点头后,快步走到律所专门用来和当事人见面的会议室。
推开门是个有些陌生的老人。
老人佝偻着腰,瘦瘦小小的,手里拿着一只花布缝成的钱袋子。
本来呆坐在椅子上,见到楚清歌推门进来,急忙站起身。
“您是……”楚清歌印象中自己没有这么一号当事人。
“我是刘坤的妈妈,”老太太上前几步,“我今天上午去找了法院的人,法院的人告诉我,是你代理的我儿子这个案子。”
楚清歌了然,回忆起自己那天走出巷子,和这个老人迎面碰上。
“我是。不过您可能找错了,我是杜光的代理律师,不是您这边的。”楚清歌接了杯水送到老太太面前,“您这样来找我不合适,如果您有什么法律方面的需求,可以咨询您那边的律师。”
说完,楚清歌不欲多留。
却被老太太一把抓住了手腕,“丫头先别走。”
楚清歌顿住脚步,手腕上的手皱皮遍布,像已近暮年的老树,失去光泽的浅褐色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突起来,缠绕着嶙峋又脆弱的骨骼。
“楚律师,”老太太紧紧攥着楚清歌的手腕不放,因为皮肤松弛而耷拉下来的眼皮盖住了一部分眼仁儿,“我就是来找你的。”
老太太看起来弱不禁风,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楚清歌不敢妄动,“那您先松手,我们坐下来聊。”
老太太瞅着她,半晌才颤巍巍松开楚清歌。又不放心,生怕她跑了似的,绕了半圈,坐在离门更近的位置。
楚清歌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等她坐定,自己趁着老太太没有防备,一把拉开了会见室的门。
“哎!”老太太刚喊了一声,发现楚清歌只是把门打开,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住了嘴,讪讪招呼,“楚律师您坐……您坐……”
楚清歌离她远点,找了个能被会见室的监控摄像头拍到的地方坐下。
等了许久楚清歌也没开口,老太太拧了拧手中发白的花布袋子,“楚律师,您能不能……不帮杜光打这个官司?”
老太太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还不待楚清歌回答,又道:“你们律师,也不能老是维护杀人犯吧?你们得帮受害人讨回公道……”
“可是刘坤对甘婷来说,可不是什么受害人。”楚清歌冷道。
老太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嗫嚅道:“是……阿坤他确实……行事稍微冲动了一点。他其实是爱甘婷的,但是不会表达……阿坤文化水平又不高,有些话不会说,急了就动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甘婷……唉,也不好说,当年和阿坤结婚的时候,就没有多少嫁妆。就是想要钱,我能帮着补贴就补贴一点,只要他们两个能好好过日子。”
“夫妻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本来没什么大事,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但是杜光非要横插一手……”老太太提到杜光,还是声中有恨。
老太太有两个女儿,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偏偏非要生个男孩。
几番努力,怀上刘坤的时候已经快四十岁了,就算放在今天,也是高龄产妇。
但这个孩子并不太得夫家的青眼。老头子是个浑蛋,有什么好吃的恨不能在外吃干净,抹干净嘴再回家,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也是非打即骂。
老太太因此更偏宠这个小儿子,恨不能当眼珠子一样宠着。
“我好不容易才给他养这么大,结了婚,有了孩子,这一下他跳了铁轨了。楚律师你能不能想象,人家叫我去认尸,老婆子看到那个压得七零八落的尸体是个什么心情?”
老太太声泪俱下,纸巾不一会就堆满了桌面,浑浊的老眼里,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刻也没停过。
楚清歌坐在一旁,沉默地听着。
直到老太太突然向前一扑,双膝着地,跪倒在她面前,哭道:“楚律师,老婆子求求你,你别害我们……”
楚清歌背后的寒毛都炸起来,飞速往旁边一躲,避开了老人的如此大礼。
“您找我没用,”眼见着老太太的嚎哭引来路过的人的注意,楚清歌赶紧走到她旁边,想把她从地上搀起,顺便甩锅,“这案子是法律援助案件,是司法局分过来的,我们也没办法。”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闹就找司法局去闹。司法局把案子收回去了,我自然就不用办了。
但老太太显然没听进去,一接触到楚清歌的手,立刻瘫在了楚清歌怀里,老泪纵横,“楚律师,你不能昧着良心办案啊……”
“你想要多少钱老婆子给你,卖房卖地都给你,别害我儿子死不瞑目啊……”
“不是,你……”楚清歌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偏又年纪大了,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本意是为了避嫌打开的门,成了毫无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