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对苏妍的感情,实在很复杂。
苏妍是裴景安的同班同学,也是裴景安辩论队的队友。在楚清歌加入辩论队之前,所有人看好的都是苏妍和裴景安这一对——
一个温柔大方,一个疏离冷静。
无论将自己代入哪一方,都能够想见,未来的生活虽然未必激情澎湃,但必然是温馨而安稳的。
连楚清歌自己也这么觉得。
刚进辩论队的时候,连她也嗑过苏妍和裴景安“这一对”。
可是后来……
“你今天去医院了?”裴景安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楚清歌坐在书桌旁发呆。
芝士欢快地扑上去,二十多分钟没见,像是过了好久,围着裴景安的脚团团转。
楚清歌从回忆中抽身,眼前的裴景安刚刚出浴,平日里梳得板板正正的头发,此时有几缕垂在额前,水汽从发丝缝隙中汇集成发梢的一颗水珠。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裴景安问了什么,“啊?”
“你今天去医院送饭了?”
“……”
清歌,爱一个人,是应该为他着想,不是由着自己为所欲为的。
你就真的忍心看到这种情况还有下一次?
忍心让景安在你和阿姨之间两难?
忍心让景安时时刻刻担着可能失去母亲的风险?
忍心让景安担着不孝顺的骂名?
苏妍的话犹在耳边,可另一边是裴景安的信誓旦旦——
我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有选择另一半的权力吧?
脑中天人交战,最后楚清歌说:“没有。”
“没有?”裴景安面容逐渐紧绷起来,走到玄关,拎过早上楚清歌用来送饭的保温桶,顿在楚清歌面前的书桌上,“那这个呢?是我眼花了?”
“保温桶这么多,难保不是你看走了眼,是学姐在街上买的……”
“是吗?”裴景安扔开了芝士的玩具,肉嘟嘟的小身子跑去了阳台,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楚清歌躲开裴景安审视的目光,只看向甩着脑袋的芝士。
下巴却突然被一只手握住,强行与她对视。
强迫她的人面无表情地张开五指,掌住保温桶的顶部,将桶身转了半个圈。
“所以这上面的豁口,一定是苏妍自己买回来,特意摔成和我家里的保温桶一个模样,”裴景安的笑容浮在表面,“对吗?”
“……”
“楚律师神通广大,就算根本没有去医院,也知道是苏妍出来买的饭,”裴景安步步紧逼,“对吗?”
“……”
“只是一个白天没和楚律师共事,楚律师不是一直坚持真诚待人吗?什么时候也养成了……”
裴景安的声音低下去,像一支舒缓的大提琴曲,“……撒谎骗人的毛病?”
楚清歌逐渐平静下来,望向裴景安的目光亦不再躲闪,澄澈如一方静湖。
裴景安却在这样毫无波澜的情绪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对楚清歌的不确定。
楚清歌的情绪很容易写在脸上,喜怒哀乐,裴景安只要看上一眼,便大致知道她现在的情绪状态。
比如到了陌生的环境,面对彼时身为前男友的自己的谨小慎微。
再到后来他逗她,只消他稍稍靠近一点,她就会从耳尖开始发红,直到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楚清歌和他一样,不是会甜言蜜语的人,可是身体传达出来的信号不会骗人。
这些信号太分明了,哪怕楚清歌什么都不说,哪怕裴景安于感情一道上不甚留意,却也能凭着直觉,一步一步攻破两人之间的横垣。
然而眼前这些信号消失了。
楚清歌像是戴上了一个面具,面具是一张风云不惊的脸,至于面具
裴景安突然没了把握。
鸦羽般的睫毛闪了闪,裴景安挑着她下巴的手失了力道。
楚清歌抬手,隔开了他。
白衬衫在冷白的客厅灯光下,有淡淡的光影流过。
“为什么不进医院?”裴景安问。
楚清歌笑了,摇摇头。
“为什么把东西交给苏妍,让她说是她买过来的?”
“因为这是最安全的做法。”楚清歌依旧波澜不惊,“否则我要怎么样?直接闯进医院,强迫阿姨知道我给她做了东西,让阿姨接受?还是单纯地让她再生气一回?”
“……”无言的人换成了裴景安。
“万一发生了什么更严重的后果,我们都负不起这样的责任。”楚清歌平淡地陈述了事实,“所以本来我也没有准备进去,想着到了医院门口给你打电话,让你下来拿,但是没想到中途遇到了苏妍学姐,就干脆交给她了。”
“你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