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的毕业典礼在大礼堂进行。
裴景安闻着自己身上淡淡的酒香,还是决定不去亵渎那片神圣的地方,只在学校中心花园的紫藤花架下等着。
等着那个蝴蝶一样翩跹的人影,穿过从高中毕业的青涩时光,到如今研究生毕业,成了别人眼中的优秀学姐。
看着原来说话都习惯性带着几分讨好的人,如今出落得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恰到好处的客气。
他怀着满心温情,想着怎么能直截了当地骗了人,不要在外面再单独租房子,直接搬过来跟自己同住。
大不了他睡客房,她住的主卧,他绝不擅自踏进一步。
日头渐高起。
A市的六月,骄阳似火。
裴景安找了片阴凉地坐着,被酒精麻痹了的脑子却还是没能躲过烈日的侵袭。
慢慢眼前就开始起了光斑。
“裴律师?”有人在叫他。
裴景安强作镇定,只嗯了一声,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对面的人却放下心来,胸脯拍的“砰砰”作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裴学长出什么事了。裴学长是来接楚学姐的?毕业典礼好像快要结束了,学姐应该一会就出来。”
没有人发现裴景安的异样。
那张一向不太有什么多余表情的脸,这种时候也是平淡的。
很少有人能仅从他的外表,就轻易判断出来他此刻的内心所想。
裴景安自己也并不想被人轻易看透。
他坐在紫藤花架下,碎星一样的阴影投在他锋利的五官棱角上,多了几分柔和。
难得这么靠近自己心里几乎算是大神一样的人物,几个学弟学妹恋恋不舍地围着裴景安,直到一声温温柔柔的轻唤打断了他们——
“景安……”
几人一惊,默契让路,“学姐……”
“你们怎么在这里?”来人似乎有些诧异。
“我们……来听听学长学姐们的毕业典礼,沾沾喜气,好许愿自己明年也能顺利毕业。”几个学弟学妹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你们还真是……”来人有些啼笑皆非,“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去多看两本著作,多看看几份指导性案例,多写写读书笔记。”
“这种事情,可不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几人中有个男生小声嘀咕了一句。
似乎被来人扬手佯做要打他,所以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嬉皮笑脸地拉着几人跑远了。
留下来人和裴景安在原地。
来人蹲下身,身上有淡淡的椰子香气,细嫩的指尖抚上了他的脸颊,“怎么又喝这么多酒……不是跟你说过好多遍,喝酒伤身……”
裴景安眼前全是白金相间的光电,暑气和酒气一起冲上脑门,半刻思考的空间都没留给他。
电光石火之间,裴景安一把捉住了来人的手腕。
秾纤合度,与他平日里握在手中的手感甚是相似。
再加上先前学弟学妹亲口认证的“学姐”两个字,他们对来人出现在这里的行为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不知不觉间,裴景安心底的警觉已经卸了大半。
来人应当是结束了毕业典礼,会主动来紫藤花架下找他的楚清歌,错不了。
“清歌……”他握住了那只手腕,放在自己脸颊的侧面,轻轻蹭了蹭。
像是一只伪装高冷了很久的柴犬,终于在信任的主人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
来人顺着他的动作,手指插进他鬓角的发丝间,指尖蜷缩,轻轻挠了挠,像逗一只猫。
“怎么了?”来人轻声细语的,“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
“那怎么这么粘人?”
“……”裴景安耳尖都红了,蓦地起身就要走。
然而站直了就是一阵眩晕。
“小心点……”
“楚清歌”接住了他。
好气又好笑,“你还要瞒多久?我都听说了,是不是沈星洲的那个案件……”
沈星洲……
三个字如同什么机关,裴景安脑子里那根弦一瞬间崩断了。
他吻住了面前的“楚清歌”。
情绪似溃堤,这是裴景安第一次在“楚清歌”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他终于收拾好散落一地的低落,舒开眼眸。
炫光褪去,面前的“楚清歌”,面容逐渐清晰。
却不是楚清歌。
“苏妍……”
裴景安退了两步。
靠在身后紫藤花架依附的石柱上。
盛夏的天气,却觉得身后的石柱寒意刺骨。
“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