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朱素呼吸也很困难,喉骨咯咯作响,却还是拼命伸手抓挠,想帮楚清歌把脖子上的禁锢松一松,“别动她……你要干什么你冲我来……你别牵连无辜的人……”
“我也不想牵连他……可谁让她和裴景安结婚?”李泉端详着楚清歌已经涨红的脸,满意地看到她眼底的光芒涣散,“我儿子得不到的幸福,凭什么裴景安这个帮凶可以得到?凭什么我儿子孤孤单单一个人,你们双宿双飞?”
“你们……都给我去死……”
这些话落不到楚清歌耳朵里,无论是朱素的强硬到哀求,还是李泉的丧心病狂。
最后还剩一点意识的时候,楚清歌觉得很惋惜。
她本来想,等出了超市就告诉裴景安,她没出轨,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陌生的微信号是他,所以才能这么直白地想撩就撩。
刚刚听了朱素的一席话,她又想,是不是她也可以勇敢一点,要是真的能出去,要不要去尝试一下,还能不能留在君同律师事务所,哪怕现在还有同事不认可,可是日积月累,总会有被承认的那一天的。她为什么要为这些风言风语就轻易放弃自己的前途和别人得不到的机会和平台?
就连和裴景安的感情也一样,如果她能勇敢一点,三年前不会想当然地觉得自己比苏妍差一截,以至于连问都不敢问一句,就跟裴景安分手。又或者更早一点直面母亲可能不会想要见到她的现实,或许就不会跟着郭政白白消耗三年。
楚清歌谨小慎微地活到现在,意识到自己的保护壳太厚,自己太过悲观的这一天,是她过往快要三十年的时光里,距离死亡最近的一天。
讽刺得很。
她只觉得氧气一点一点被抽走,大脑很快陷入一片混沌。
先开始的脖子是痛的,没过多久就连痛也感觉不到了。
只是很昏沉,很想睡,心脏也开始跳动的不规律。
“砰——!”
一声巨响,连天花板都震下了一层浮尘。
脖子上的那只手松开,氧气骤然涌进鼻腔中,疯狂地在身体里窜动。
楚清歌本能地大口呼吸着还残留着烟味的空气,五感迅速回笼,眼前从一片模糊到渐渐清晰。
只是还没来得及分析眼前的局势,李泉已经将她从座椅上拽起。
趁着她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飞速给她换了手上的绳索,又转身将朱素的双手捆起来。
等楚清歌的力气回到身上的时候,她和朱素已经被李泉一左一右吊起来。
脚下是高速运转的粉碎机。
一人高的铁桶扔进去,没过五秒钟便被卷进暗红色的齿轮里,交错的齿轮严丝合缝地卷在一起。
几锤子下去都未必变形一点的巨大铁桶,被挤压变形,再重复碾碎。
最后只剩下一堆纤薄的,长宽不足五厘米的破碎铁片。
人如果掉进去,不出一分钟,就是血肉成泥的下场。
楚清歌的呼吸滞了滞,下意识反手抓住了吊在自己手腕上的绳索。
变了脸色的不止楚清歌一个,还有和她吊在同一根横梁上的朱素,和只身一人赶来营救的,此时站在高台之下的人。
裴景安。
“呦,裴大律师,”李泉手里玩着一个遥控器,懒洋洋地望着底下的裴景安,“好久不见。”
“你……”裴景安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楚清歌身上,连气息都带着之前狂奔而来的紊乱,“你为什么要把她们两个绑架过来?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但是不要闹出人命……”
“要求?”李泉笑起来,似乎有些自嘲,也有些冷,“真是想不到,我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有一天我也能对裴大律师提要求?”
“你不是……”裴景安此时才在逆光中看清了李泉的脸。
有些熟悉,但又不能确定,“之前那个中医?”
“呵,”李泉没肯定也没否定,他望着裴景安,沉浸在自己的丧子伤痛中,“你现在跟我说,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可是三年前呢?三年前我跪在地上求你,求你不要让我儿子九泉之下不能瞑目,求你不要给郑哲那个杀人犯辩护,你呢?”
“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李泉倏地用一柄刀指向裴景安,“你说我儿子罪有应得!今天是我儿子的第三个祭日,你问我,我有什么要求……”
“郑哲……”裴景安怔了怔,“你是……郭鹏的……父亲?”
印象中郭鹏比他大不了几岁,可是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人,会是郭鹏的父亲?!
“是啊……想不到吗?”李泉哈哈大笑,却掩不住疲态,“我儿子被一枪打死了,我这个父亲,却不能给他报仇……郑哲那王八蛋出狱的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便是现在这副样子……”
精气耗尽,一夜白头。这些以往只出现在电视剧里的桥段,却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一时间剩下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