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当这个流氓记忆力还很好,还很擅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并且准备开始较真的时候,就成了一个特别可怕的对象。
以上是楚清歌个人的亲身感受。
感受太过深刻了,以至于她躲在主卧的独立卫生间里,洗澡快把自己洗掉一层皮了,也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来面对浴室外那个“登堂入室”的人。
莲蓬头下,水流哗哗冲击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再顺着下水口流出去。
热气蒸腾,楚清歌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头脑不清醒。
怎么就答应了裴景安可以住到主卧来呢?
不对,这里本来就是裴景安的家,他住在哪里都是合适的。
那……怎么就答应了裴景安,自己要和他一起住在主卧呢?
楚清歌捂着在浴室里也能摸出滚烫的脸,心里的退堂鼓擂得震天响,她很想冲出去对裴景安说一句,“你在这睡,我搬去次卧。”
但是在两人重提了酒吧的那一晚后,这种别扭又显得有点矫情。
最后一关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经历过了。
“都坦诚相见过了……”楚清歌叉着腰,望着镜子,给自己打气,“怕什么?几个月之前是他看到我,我当时醉成那样了,我都没有看上他的美色。这次说什么都得补回来。”
她抹了一把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尽量把自己想象成一个马上要去“后宫佳丽三千,朕随意决定今天要取哪一瓢饮”的昏君。
最简单的,把自己想象成纣王,把外面的裴景安想象成妲己。
祸国妖妃。
酒池肉林。
烽火戏诸侯。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楚清歌站在镜子前,把古往今来所有知名的昏君和爱妃的故事都回忆了个遍。
差不多做好心理建设了,正准备往外走。
“你还好吗?”裴景安的声音从外面,穿透磨砂的玻璃门,传入楚清歌耳中。
楚清歌差点一个没站稳。
雄赳赳气昂昂那股劲儿卸了个干净。
“没、没事。”楚清歌慌乱应声。
门外的裴景安并没有他的声音传递出来的这么波澜不惊。
他趁着楚清歌去洗澡的功夫,翻出了之前买的一套睡衣。
这睡衣一直没穿过,原因是那胸前有一只卡通图案,还是迪士尼比较老的玩偶,米奇。
就是那个头上顶两个圆的老鼠。
裴律师觉得这衣服穿在自己这种三十多岁的人身上,简直傻得冒泡。奈何他是这个品牌的顶级会员,人家还是客客气气地把这玩意儿当成多少周年的伴手礼,亲自上门,交到了裴景安手里。
礼貌送走了柜姐之后,裴景安转身就把这套睡衣压箱底了。
傻得冒泡。
裴景安当时这么评价,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甚至还把老鼠头叠在最。
直到今天,裴景安把这套崭新的、限量的、非达到一定会员等级还买不到的、在他看来还是傻得冒泡的睡衣,从箱底翻出来,套在自己身上。
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多了几分少年气,没有穿着纯色或者条纹睡衣时候的死板了。
裴景安稍稍满意了一点,用手抚平布料上的几丝褶皱。
再拿出遗忘到快要过期的香水,学着短视频里教喷香水的方法,往空中喷几下,然后人走进那片香水雾下,这样味道自然不刺鼻。
还特意用梳子梳了梳头发,检查眼底有没有前一天熬夜留下的红血丝。
做完这些以后,裴景安步履僵硬地走进了主卧。
主卧还是哗啦啦的水声,以楚清歌这个洗澡的时长,足够洗干净一只大型犬。
裴景安假意咳了两声,又假意敲了敲卧室的门。
才走进主卧。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束手束脚,在婆家受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裴景安掏出手机,一边心神不宁地回着工作消息,一边偷瞄着浴室门。
等所有的工作消息都回完了,水声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裴景安又去整理了床单,还在卧室门口和芝士玩了一会。
等待的时间度日如年。
等到裴景安脑袋都快放空了,浴室的水声终于停止。
却迟迟不见楚清歌出来。
裴景安终于等不了了,一步一步探到浴室门口。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你还好吗?”
“没、没事。”
门内的阴影逼近门边。
裴景安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床边。
楚清歌从浴室里拉开门。
刚洗完澡的人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是夏日海边的第一只成熟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