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这次洗澡洗得很快。
没有犹豫,也没有什么羞涩。
以至于出来的时候,裴景安还有点不太适应,这么坦坦荡荡的楚清歌。
除了楚清歌自己觉得有点不对劲。
放在外面的睡衣是她没有见过的一套,带点卡通,胸前印了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米老鼠的头像。
裴景安身上的是米奇。
这套睡衣上的是米妮。
米奇和米妮是一对。
哪怕楚清歌没有什么童年,但是这种经典角色,多多少少这么多年,也有一定的了解。
楚清歌就知道,裴景安偶尔的少女心又开始作祟了。
还自以为做得很隐秘,实际上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喊得人尽皆知——楚清歌跟我穿情侣睡衣了!
但是楚清歌没有戳穿。
她把那套睡衣穿上,还抚平了米妮头上的褶皱。
然后走出浴室。
裴景安应该也是刚洗了澡,却还是刚才出去的那套睡衣,头发的水还没干,偶尔在发梢聚成一滴水珠,落在肩上,在布丝之间化开。
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膝头放着一本书,书页翻开,被夜风吹起一角。
见楚清歌出来,裴景安站起,经过楚清歌身边时状似不经意地解释了一句:“你那套睡衣脏了,我扔进洗衣机了,没看见你有别的现在就能穿的睡衣。这套是全新的,你先穿着。”
听起来非常的一本正经,非常的光明磊落——
如果不是她还有一套换洗的睡衣前天刚洗了,现在正在阳台随风飘舞的话,她就信了裴景安的鬼话。
她刻意绕到裴景安面前,戳了戳他身前的那只米老鼠头,“挺可爱的。”
“嗯,”裴景安匆匆扫了楚清歌身上的米老鼠头一眼,“我也是没有睡衣了,正好之前品牌方给我送了这么两套,没想到今天真能派上用场……”
虽然他还是觉得这衣服冒着傻气,但楚清歌跟他一起穿,他突然就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楚清歌接过他递过来的牛奶,“没想到?”
“……”
裴景安闭了闭眼睛。
仰头,后脑勺抵在柜子门上,“拿到这衣服的时候确实没想到……”
谁能想到一向以“成熟”著称的品牌,有一天能这么心血来潮设计这种衣服。
楚清歌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未尽之意,“拿到的时候……那今天……”
“今天我是故意的。”裴景安偏过头,平平静静地望着她。
一双凤目中的瞳仁比黑曜石还要亮,“我想留下你和我的证明。”
楚清歌点了点他的额头,“是不是傻?你现在去翻你的案卷材料,上面上下两行写的律师‘裴景安’,实习律师‘楚清歌’。几乎每一份都是。”
“那是工作。”裴景安捉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这是生活。”
楚清歌揶揄他,“裴律师不是一向工作和生活不怎么分开的吗?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
“那是以前。”裴景安攥住了她的手,“现在我想好好生活了。”
现在他有了一个柔柔软软的家。
有一个在家里等他,能看穿他的心思,却也能包容他的小心思的人。
一只到处掉毛,却会傻乎乎对着他笑,满眼都是他的小狗。
还有一个铺着绒绒地毯,飘着纱的窗帘,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有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束鲜花的花瓶。
这个冷冰冰的房子有了烟火气。
裴景安知道这种感觉大概就是以前那些同事口中的“温馨”。
楚清歌定在那样深邃的目光中。
半晌,就着裴景安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鬓角,“傻不傻……”
裴景安蹭了蹭她的手,“你说傻,那就是傻吧。”
不过这样的温馨显然不太适合两个人,一时半会行,真要楚清歌时时刻刻沉浸在这样“贤妻良母”的角色里,楚清歌会想给自己一巴掌。
于是她瞄了一眼窗边,“开窗了?”
“嗯,”裴景安从善如流,松开了楚清歌的手,从抽屉里抽出吹风机来,“透透气。”
室内的气息实在是过于淫靡了。
“坐下。”裴景安插上了吹风机的插头,对着椅子扬了扬下巴。
“干嘛?”
“给你吹头发,”裴景安把她拽过来,摁在椅子上,“不然我能干嘛?能吃了你?”
吹风机“嗡嗡”地响起来。
不算大的噪声中,楚清歌小声顶嘴,“说得好像刚刚不是你似的……”
裴景安晃动着吹风机的手停顿了一下,“什么?”
“没什么。”
就算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楚清歌也还是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