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什么?”校长重复了一遍裴景安的话,说着说着,忍不住笑起来,“裴律师这话说的,多见外呀……”
“我不喜欢跟人兜圈子。”裴景安低眉,撇了一眼校长伸过来的手。
“爽快,我也不喜欢跟人兜圈子。”校长对上了裴景安想要杀人的视线,笑得讪讪的,食指搓了搓自己的人中,“裴律师是人中龙凤,听我们学校法学院的老师说是从无败绩精英律师,想来您的代理费应该是不低。那又何必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鸡毛蒜皮的小事?”裴景安也笑了,只是笑容浮在唇边,半点也没进到眼睛里,“沈星洲遇袭,废了一只手,从此做不了最前沿的脑科手术,国家脑科医疗水平一夜之间倒退几十年。后面本来排上手术的患者,不得不在病房里等死。”
“下一个能做这些手术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还能不能在沈星洲的老师故去之前出现,继承老人家的衣钵。如果不能,就只能在那些医学书里慢慢摸索,不知道要摸索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少患者要因为做不了手术而死亡。”
裴景安的笑容越来越冷,“您身为一校之长,每日将育人这件事情挂在嘴边上。现在你跟我说,这些,在您眼里,都是小事?”
“你用不着给我扣什么帽子!”校长在裴景安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终于藏不住心中的愠怒,“说的冠冕堂皇的,实际上不就是为了你那两个律师费?!”
“再说沈星洲受伤又怎么了?我还就不,这么大一个国家,这么多医学生,少了他沈星洲一个,医学界就不行了!”校长拂袖,怒气冲天地走到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裴景安,你跟我说句明白话,沈星洲给了你多少律师费,让你非要替他代理这个案件不可?!”
裴景安没说话,只是看着校长背影的眼神慢慢变了。
狭长的凤眼中酝酿着暴风雨来前的乌云蔽日。
良久,许是想到裴景安的身份,想到裴景安被自己手下的那群不管是年轻教师还是老教授,都夸得神乎其神,校长抬手搓了搓自己粗糙的眉眼。
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温和的嘴脸,“我刚刚也是有些急躁,请裴律师见谅。”
裴景安还是一言不发。
只是金丝眼镜后的眸子,一刻也没离开校长身上。
“我刚才的意思是……沈医生的受伤,我也觉得非常惋惜,但这事儿毕竟已经发生了,沈医生的手也已经救不回来。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这件事过去,不要一遍一遍的勾起沈医生惨痛的回忆,也不要一直连累其他无辜的人。为了一个三年前的案子,把大家都搅得鸡犬不宁,不值当。”校长将自己这么多年在职场上的圆滑发挥得淋漓尽致,仿佛两分钟之前,还恨不得把沈星洲碾在脚下的人不是他。
裴景安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值当不值当的,你我说了都不算,警方说了才算。”裴景安说,“而我们公民的义务之一,就是配合警方的调查。”
裴景安顺手拎住了曾美的衣领。
小姑娘已经哭累了,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冷白的皮肤透着斑驳的血色。
嚎哭声被低低的抽噎声取代。
裴景安将她推到楚清歌怀里,防止她再做傻事。
垫在门上的手插进口袋里,领带也被他扯得有些松,看起来有些放荡不羁的意味。
“你想干嘛?你还想动手?”中年的校长往后退了一步,明显缺乏运动的大腹便便,这种时候只有找个地方躲藏的份儿,“我警告你,这里可是我的办公室!你要是再敢乱动一下,我就让保安把你们扔出去!控告你们寻衅滋事!让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律师!”
裴景安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空暇的时间,斜了面如土色的校长一眼。
“来人!来人啊……”
“叫这么大声干嘛?”裴景安出声打断了校长的喊叫,“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有什么事情,总得用点文明的方式解决。”
“你……”校长警惕地盯着裴景安,“你想怎么办?”
“我没有时间在这跟你耽误,看你的样子,从你这里我也拿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裴景安正了正自己的领带,“但是曾美,我必须带走。”
“哼……”
“你们……你们都是坏人……我不跟你们走……”曾美摇着头,想要躲,却只能被楚清歌牢牢地握住肩膀,扣在楚清歌怀里。..
对上校长射过来的视线,曾美就更害怕了,小鹿一样圆溜溜的眼睛里,眼神逐渐空茫,渐渐的,就失去了焦距,只麻木地盯着地板上的某一点。
“……”校长注意着曾美的反应,看她这样,居然松了口,“好啊,那裴律师就带他走,能帮到裴律师,也算是我……尽了身为公民的一份……”校长声音渐轻,“义……务。”
裴景安蹙了蹙眉。
“曾美啊,跟裴律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