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安无奈,“这是你的案子。”
“那也不做了,”楚清歌说,“既然你不开心,我们干嘛还要做?”
该说不说,楚清歌这个话,多少有点霸道总裁。
霸道总裁和她的小娇夫。
裴景安脑子里没由来地飘过了上面十个字。
裴景安:“……”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内心是有一点窃喜的。
裴景安和工作之间较量的首次胜利。
“算了,”裴景安说,“你的事业还在刚刚起步的阶段,这个时候每个案子都要珍惜,才能慢慢把你的名声积累起来。”
“那你不生气了?”
“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那就好。”楚清歌托腮,“我还以为之前叫我不要把当事人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生气,否则容易丧失理智和思考能力的裴律师,自己也开始犯情绪化的错误呢。”
“……”
“应该没有吧?”楚清歌就着托腮的动作,偏头看向裴景安,明知故问,“裴律师?你在想什么呢?”
“……”
迈巴赫驶入了地下车库。
光线暗了下来。
裴景安的脸笼在暗沉中,“我只是在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这会是一个很美满的家庭。”
事业有成的儿子。
虽然担心,但也会全力支持孩子事业的父母。
还不错的经济条件。
开明的家庭氛围。
可惜这一切都在一夕之间戛然而止。
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且他和沈星洲一样,是个医生。”裴景安顿了顿,“他们是治病救人的,但现在却变成了高危职业……”
“其实很早之前就是高危职业了,要不他们医学院在教实习生的时候怎么都会教他们,万一碰上什么危险,往最贵的仪器后面躲。”楚清歌很早之前就看过这种死亡笑话,“之前医生这个职业总是被赋予了很强的神圣性和道德感,好像只要穿上了白大褂,就必须得无私奉献,舍己为人,必须得压下自己所有的私欲,做一个完美无瑕的天边的人。”
“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份职业,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也有越来越多的医护人员想要挣脱长久以来形成的道德上的枷锁,所以这个问题慢慢的会暴露出来。”楚清歌握住了裴景安沁凉的手指,“让职业回归职业本身,律师也一样。做好手头的每一项工作就好,无需给自己背上这么重的道德压力。”
“何况如果真的像孙舟说的那样,他真的没有想要抢劫杀人的主观心态,也真的没有跟苏祥他们去杀人,我们也不能仅仅因为受害人家属可怜,就放弃为我们的当事人辩护。毕竟也有所有人都以为罪大恶极的人,在十几年后翻案的情况存在,不是吗?”
几个月过去,他们之间的角色终于调转。
裴景安望着楚清歌,“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既然孙舟说存在刑讯逼供的问题,那我们就先从现有的材料入手,”楚清歌静静地和他对视,“口供现在只作为一个辅助证据——毕竟按照孙舟的说法,口供根本不是他亲口供述的——其余的辨认笔录,取证录像之类的,作为这次的查阅重点。”
“你想要……”
“从证据链上找到突破口。”楚清歌眨了眨眼睛,“如果指控最终结果的证据链出现断裂,当然就无法推出他们想要的有罪结论。”
“这种方法总有些太过冒险……”
裴景安听了楚清歌的意见,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只是把楚清歌带到了季中原的办公室,把这个案子说给年过半百的经验丰富的老律师听。
季中原沉吟半晌,“我的建议是,采用保险一点的方法。他不是说自己构成寻衅滋事吗?那你们就按照寻衅滋事给他辩护。”
“一来你们是顺着他的意思做事,法官要是真的判了他寻衅滋事,你们就算是胜利。法官要是不采纳你们的意见,那也是他自作主张的结果,怪不到你们头上来。”
“二来这几年的无罪辩护不好做,尤其是这种造成恶性结果,受害人还是个颇有社会地位的高知分子的案子。这跟你们之前办的那个杜光的案子还不一样,他那个存在正当防卫的事由,真相大白以后大家都会站在你们这边。但是这个本来就是一团迷雾,你一上来就想攻击证据链,就算成功了,不懂行的人也只会说你耍小聪明。万一失败了,大家都不好收场。”
“还有,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季中原踌躇了一会,“我知道你很能干,但是你如果把目光放在证据的获取程序上,难免就会疏忽对证据实体方面的深究,万一到了法庭上被检察院揪住漏洞穷追猛打,只怕你到时候应付不来。”
楚清歌对前辈的意见一一听了,含颌,“我了解了,您放心,我不会忽略对证据实体方面的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