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攥紧袖口,心中发闷。 如果是卖给人牙子换取钱财,那些女子还能有活着的机会。但如果被献给邪祟…… 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献祭了。 她们还活着吗?她们究竟在什么地方? 还有失踪的冯露,她又被带往了何处? “抓紧时间吧。” 沈流霜轻抚腰间的钟馗傩面具,语调渐沉:“失踪女子的下落,她们的家人一定知道。无论如何,我们要尽快问出答案。” 然而那些人家守口如瓶,要想从他们口中得到真相,何其困难。 “要调查的门户太多,不如兵分两路。” 柳如棠长叹一声:“我与流霜一道,你们四人一道,如何?” 她和沈流霜在镇厄司当差已久,就算只有两人,效率也不见得比四个人差。 这个提议没人反驳,在茶馆歇息片刻,柳如棠与沈流霜先行离开。 “这事真是——” 阎清欢靠坐椅上,饮下一大口茶。 在坊间奔波许久,他腰酸腿软,嗓子发哑,但都不及心中郁结。 话本子里,往往只写纵横江湖的快意恩仇,如今他真真切切来到长安,才发觉世间更多的,是普通人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 只希望那些失踪的女子无恙才好。 施黛也累得够呛,正想着接下来的办法,目光一晃,掠过正对面的江白砚。 江白砚不爱说话,大多时候沉默不语,像幅沉默的画。 他们来茶馆休整,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吃了点心填饱肚子,唯独他只抿了几口茶。 “江公子。” 把身前的桂花糕朝他推了推,施黛问:“你不吃点儿吗?” 江白砚投来一道安静的视线。 他对饥饿习以为常,从前杀妖时,曾两天两夜不进食。 这种感觉于他如家常便饭,甚至能与疼痛一样,让他触及到活着的实感。 想来他与施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一个因苦厄而愉悦,一个被精心呵护长大,受不得苦头—— 莫名地,江白砚想起血蛊发作时,她视死如归割破手指的神色。 他极轻地扯了下嘴角。 没来得及拒绝,就听施黛继续道:“这家桂花糕味道很不错。今天在外面辛苦这么久,你也累了吧?” 她向来爱笑,此刻被案子扰乱心神,眼底的笑意不似平素明显,柔软澄净,如一泓清波。 声音也压低了些,是一种近乎于关切的温柔。 垂眸移开目光,江白砚将一小块桂花糕送进口中:“多谢施小姐。” 是甜的。 糕点入口,疲累之意确实消减不少。 “所 以, ”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一圈, 施云声闷闷道,“我们要怎么问?” “献祭妻女触犯律法,那些人家肯定心知肚明。” 阎清欢抓了把头发:“他们要自保,就不可能被撬开嘴……那群混账。” “我有个主意。” 施黛打个响指,压低声音:“老老实实去问他们,当然得不到答案。对付混账,得用更混账的办法。” 阎清欢一惊:“不会是严刑逼供吧?” 问题是,他们现在毫无线索,连缉拿审问的资格都没有啊! “不至于严刑逼供。” 施黛扬了扬嘴角:“只不过吓唬吓唬他们罢了。你们还记不记得,在我娘的脂粉铺子里,有位画皮妖?” * 刚出茶楼没多久,沈流霜与柳如棠就敲定了主意。 在镇厄司断过这么多起案子,两人虽不负责刑讯审问,但耳濡目染,对讯问之法有所了解。 独自一人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向屋主亮明镇厄司身份。 沈流霜直奔主题:“将女儿献上,得来那种好处……你很满意吧?” 屋主是个三十岁上下、孱弱苍白的男人,闻言浑身一震,手中茶杯落地而碎。 有戏。 沈流霜心下微动:“已经有人交代了。你还不打算说?” 这是第一招,诈。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说出实情,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无异于当头一棒。 仅仅两句话,就让男人落了下风,心生畏惧。 “什、什么交代?” 哆哆嗦嗦后退一步,男人脸色发白:“大人所言何事?草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