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才最安全。 镜妖打了个寒颤:“镇厄司?” “你救了我们所有人,镇厄司赏罚分明,不会为难你。” 赵流翠挠头:“……应该。” 她说完斜过视线,食指贴上嘴唇,做出个噤声的手势。 当所有人安静下来,四面八方的甬道里,细弱声响被数倍放大,清晰可辨。 很低,像晚秋的夜风吹过落叶,窸窸窣窣。 循声望去,在幽幽颠动的烛光里,甬道深处,亮起两点火星。 不是火星。 随它越靠越近,两点猩红的后方,现出小山般魁梧的形体—— “快、快跑!” 赵流翠倒吸一口冷气:“是蜘蛛!” * 看见一只蜘蛛,在它身后,往往跟着更多。 当三人一妖穿过第一条岔路,已有十几道影子紧随其后。 “你对付不了这些蜘蛛吗?” 程梦斩断一只蜘蛛的头颅,看向镜妖:“这里的妖怪,不都很厉害?” 镜女吃力掐了个诀,白芒乍现,击退两道黑影:“我不修邪术,是、是最弱的。” “跟其他人汇合就好了。” 冯露负责侦查周围的动静:“流翠,当心左边!” 赵流翠把心一横,挥剑一顿乱砍,蜘蛛的惨叫声接连不绝。 就当在杀鸡! 镜女跌跌撞撞跟在她们身侧,神色懵懂,望向自己左手。 在蜘蛛现身的刹那,冯露下意识握住她手腕,牵着她一同逃跑。 为什么? 她想不通。 她们有了镇厄司的庇护,能平平安安逃离囚笼。 为何要冒着这样大的风险,返身回来救她? 她明明不算什么。 手腕上传来柔和的触感,温温热热。 镜女很少与人接触。 她儿时被人贩子捕获,囚禁在笼中供人取乐。无数人来了又走,想透过她,看一看自己心中所思所念的人。 后来被莲仙买走,生活在吃人的妖窝里,她唯一与人世的牵连,是化作各式各样的女人,与她们家人相见。 像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幽魂。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乎——她。 不再以任何旁人的身份,她们想要救下的,是她本身。 这让镜女心生迷茫。 越来越多的蜘蛛察觉她们的踪迹,妖气大盛,举步维艰。 其中一只腾跃而起,在扑上赵流翠后脊之前,被镜女掐诀击碎颅顶。 “嘶——” 赵流翠一个激灵,心有余悸,扭头睁大双眼:“你还不赖嘛。” 镜女颔首未答,指尖轻捻,白光闪过,打落几只洞顶的黑蛛。 “很好很好。” 程梦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咧嘴笑笑: “确实不赖。” 她说罢一顿, 眉梢飞扬:“快看, 她们在那里!” 镜女抬眼,首先觑见一张横亘在洞穴中央的巨网。 巨网森白,由蛛丝编织而成,下方的地面上,黑色纹路逶迤连绵,形成八卦阵中“阴”的一面。 两仪八卦阵。 阵前是十几个女人,以沈流霜与柳如棠为首,三三两两负责不同的方位,一边对抗气势汹汹的蜘蛛,一边熄灭作为阵眼的莲灯。 “回来了?” 宋招娣满身汗水,浑不在意抹了抹鼻尖:“受伤了吗?镜妖姑娘没事吧?” 赵流翠挺直腰板,笑得大大咧咧:“安全护送。” 程梦挑眉,从怀里掏出冯露相赠的药瓶,精准无误扔进宋招娣怀里: “不如把你自己右手上的伤口擦一擦,看上去怪疼的。” 说完气喘吁吁握紧长刀,砍上一只扑近的蜘蛛。 很奇怪。 镜妖定定站立,目光掠过一张张熟悉的脸。 她记得在场每个女人的长相,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 置身于山洞中时,她们的面貌好似一朵朵枯萎的花,颓败枯朽,眼底唯有愤怒与绝望。 当下分明是惊险万分的绝境,在一簇簇绽开的血光里,她们却如同被催发萌芽,迸出令人惊愕的生命力。 像暴雨之后,傲然生长的松。 “下一盏灯——” 柳如棠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