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问:“它有名字吗?” 听说剑客视剑如命,有的把它当夫妻,有的把它当子女,也有人将其看作不可割舍的同伴。 无论哪一种,都要为剑取个名字。 江白砚:“断水。” 断水。 轻盈秀逸,暗藏杀气的名字。 施黛倏然笑开:“和它很搭。” 五指并拢,掌心触到剑柄的寒凉。 她不懂拿剑的正确姿势,把它在手里掂了掂。 “先学正握。” 江白砚看她捣鼓好一会儿:“掌心朝上裹起,拇指食指握紧,其余三根自然相贴。” 他尾音带出很浅的笑。 江白砚看出她握剑时的那一颤,绝对绝对在笑话她。 施黛瞥他一眼,按照江白砚所说的法子,把剑柄牢牢锢在掌中。 “施小姐。” 他来前从练武场拿了把平平无奇的铁剑,手指收拢:“想学什么?” 施黛虚心求教:“我能学什么?” 她的本职是符师,之所以想握剑,只为过把瘾。 太繁复的剑法,施黛连边也沾不上,顶多学一学入门级别的招式。 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将这把重量不轻的剑舞起来。 施黛对剑法纯属一时兴起,江白砚怎会不知。 静思须臾,少年手腕轻旋:“这个?” 寒芒一闪,剑锋 骤起。 江白砚站在竹林阴影下,光线不刺眼,恰好让施黛看清动作。 明镜般的剑光流泻而上,如蝶掠花枝,轻飏旋转。 紧随其后—— 施黛就看不懂了。 等等。 为什么剑身在江白砚手中荡来荡去、肆意穿行,快得像阵风,却没伤到他自己一分一毫? 她她她都见剑锋险险擦过江白砚耳朵了! 这个动作开始和结束都很快,当江白砚收剑,施黛顿在原地没动。 第一反应,好灵动好漂亮,哪怕是把普普通通的铁剑,被他这样一旋,也像穿花蝴蝶似的,叫人挪不开眼。 第二反应,江白砚干了什么? 无论剑还是他,施黛都没看清,只记得白莹莹一片流光。 最后的综上所述。 这是她能学的吗? 江白砚压下唇边一道弧:“施小姐。” 施黛宕机的大脑重新启动: “这是,剑花?” 挽剑花,剑客的入门动作。 通常是手腕用力,作为轴心,让剑身凌空划开大小不一的弧形。 当一个接一个的剑弧连贯划出,光影层叠变幻,很能夺人眼球。 简单来说,好用好看。 施黛眼中漫出纯粹的翘望和崇拜。 被她这样盯着,江白砚暗觉好笑:“想学?” 施黛没一丁点儿犹豫:“想!” 说完有些忐忑:“会不会太难了?江公子,你别高估我。” “不难,手腕灵活便可。” 江白砚侧目看她,腕骨一振:“看好。” 这次他动作很慢,足以让施黛看清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动作。 如此示范下来,施黛才发觉,原来挽剑花真的不难。 长剑在身侧穿行,不需太多技巧,只要熟练掌握旋转的弧度,就能划出道道残影。 应该是这样。 施黛握着江白砚的剑,模仿他的姿势。 旋即发现,看起来容易,实际压根不轻松。 挽剑花讲求灵巧熟练,她连剑都没怎么接触过,哪怕是最基础的旋剑,也做得极为生涩。 而且剑花擦身而过,一个不小心,还会割伤自己。 江白砚是怎么做到毫无停顿的? “施小姐。” 江白砚淡声:“把剑想象成掌心延展的一线。” 施黛正色点头。 她悟性很好,学得专注,断水剑被扬起再落下,速度渐快,从起初的多有停顿,到可以圆满画出几个顺畅的弧。 江白砚没再多言,无声抬眸。 时而看她的剑,时而看她。 施黛很少掩藏情绪,喜怒哀乐全盛在眼里。 笑起来时眼瞳盈盈,被灿烂日色蒙上薄纱,睫毛扑簌簌一颤,碎光像水又像流金,一股脑落在她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