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构成来自于底层,沈炼极得人心,你若加以迫害,他可不会恪守君臣之礼。” 朱由校的话,朱由检显然很不服气。 与沈炼共事许久,朱由校对他已经有了个准确的判断。 作为皇帝,予以臣子信任与支持,沈炼则会全力相报,根本不必担心他会进行谋反一类的事情。 反之,受到压迫,情况就会大不一样。 本来沈炼是没有借口的,但皇权压迫,就代表他在朝中没有任何支持和保护。 既然如此,沈炼就不会再去“忠君”,却会保持着“报国”。 抛弃前者,人心仍在,甚至可以效仿永乐大帝“清君侧”的名义率军进京,到时具备法理和公理两层因素,朱由检继位后的一手好牌也会被打的稀烂。 朱由检脸色凝重,这一点他不是意识不到,可作为皇帝又岂能看着臣子做大? “陛下,若沈炼假以时日不再恪守君臣,我又对他极为信任,他想要谋反,岂不是轻而易举?” 朱由校再次问道:“沈炼做大,对你有丝毫坏处吗?他把持朝政,难道会让你吃亏吗?这一点首先要想明白,别把沈炼真的给逼反了,到时你哭都 找不到坟头!” “只要你不逼沈炼,他就不会谋反!” “沈炼凝聚人心的基础是在于他对大明何其忠诚,底下的将士、百姓、官吏见到沈炼想要反叛,则会视他为乱臣贼子,而日后你若作为皇帝,不是说完全撒手不管,该知道的情况还是要知道,但绝对要给沈炼充足的信任。” 以朱由校的观点来看,皇帝之位就几乎成了一个可看而无用的吉祥物。 这让朱由检接受不了,他没有继续在明面上与朱由校唱反调,略作思虑过后,便说道:“沈炼的确有着济世之才能,若他真能挽救大明,臣弟定会全力配合。” “如此一来,大明中兴有望了。” 朱由校神态悲悯,没有半点欢喜,眼睛死死盯着垂着头的朱由检。 心中却是另外一种言辞。 “弟弟啊,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朱由校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你先回王府吧,朕得休息了。” “遵旨。” 此刻,二人没有家宴时那么亲密,更像是君臣。 回到信王府后,朱由检则换了副神色,憋着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年轻俊秀的脸庞上皆是不满。 黑衣僧人姚广崇凑了过来 ,询问道:“殿下,此次入宫,陛下还是原来那副态度吗?” “他把沈炼比看的自己性命还要重!”朱由检愤怒道。 “预料之中,沈炼进入朝堂的中枢层面以来,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实在太过耀眼,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弄虚作假之辈,为人与手段都堪称极致,仅凭一人之力便可压尽朝堂,连内阁那帮士大夫都被他治的服服帖帖,陛下又怎能不对其予以重任呢。” 单从帝王角度来看,沈炼是个千年罕见的良臣。 可朱由检想要的是,一个能够替国家效力,又能够让自己完全掌控的臣子,否则有着如此权臣,他几乎是夜不能寐。 之前多次招揽沈炼,都遭到拒绝,这也从侧面表明他对朱由检可以说是没有好感。 正是因此,朱由检才是疑心重重。 姚广崇也知道这位信王殿下是怎么想的,可他作为信王府的幕僚,明知沈炼本事,但也不能为其说话。 “信王担心的是沈炼会阻止您顺利登基,对吧?” 朱由检没有说话,等同于默认了。 “沈炼想必也知道,本王登基之后,会成为他和新政改制的最大阻碍,而本王实在赞同不了新 政改制,民生疲敝,要想给国库增收,就得巴结那些世家大族,让他们给钱给粮,才能让国家局势稳定。” “依照沈炼如此做,不出三年,大明内部必乱!” 姚广崇欲言又止,他觉得朱由检有些太过倔强,根本不愿意接受自己意志之外的事物。 简单来说,只要朱由检认为不对的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恨不得让这座天下的一草一木,都按照他的意志进行生长。 如果说,朱由检最大的优点,那就是想要振兴大明的心思最为强烈。 这一点,毋庸置疑。 姚广崇转而问道:“现在陛下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大事,不管沈炼接下来会在朝堂上搞出什么动作,殿下仍然要以此事为重,多多往宫中去,毕竟见一面少一面了。” “本王当然知道,抛开皇家身份,他毕竟是本王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