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方大福所说的那样。
王忠嗣带着赤水军,兵分多路袭击了白亭海周围的突厥营地。
先是火攻再趁乱袭营。他负责率领赤水军主力逐个扫荡这些大小不一的营地,并让郭子仪领一千骑为奇兵,大范围迂回到白亭海以北的必经之路上堵截突厥人的溃兵。
最后结果如何,已经无需赘言。
在这场战斗中,事前自信满满的辛云京与临阵战战兢兢的方重勇,二人在白亭堡和周边吹了大半夜的冷风,连一根毛都没有捞到。王忠嗣反击的果决与犀利,赤水军强悍的硬实力,让辛云京满脑子的骚操作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话说回来,方重勇前世历史上,安史之乱后赤水军率先回援关中,是最先抵达的西域援军。它以一军之力硬抗叛军十多万人一年多,为西军汇聚灵武赢得了时间,并最终参与了最关键的香积寺之战。
这种牛刀,杀内部矛盾重重的突厥人这只鸡,会是问题么?
还是印证了那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会变成笑话。
战后论功行赏,在白亭堡一路摸鱼,并吓得手足无措的方重勇,竟然也以白亭军副军使的身份混了个“守土之功”,只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对权贵太过于友好了。
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王忠嗣派人护送方重勇回了凉州城,并让辛云京带着白亭堡守军回凉州城“修整”,让赤水军接管了白亭海的防御,大军在白亭海马场扎营,并未返回驻地赤乌镇。
方衙内不过是个“孩子”,临阵没有尿裤子就已经算是好汉,战报中被人单独拎出来表扬是应该的。
然而白亭军武备不修,此番应对仓促,却是被凉州军政高层看得明明白白。
辛云京虽然没有被解职,但那只是因为大唐跟突厥人的博弈还未结束,还来不及处置他而已。
这表面上是因为他身为白亭军军使却处断仓促,没有起到“预警”的作用,导致白亭海马场损失惨重。
实际上则是多年来白亭军与突厥人走私不断,被凉州军政高层找借口收拾而已。
别看平日闹得欢,当心将来拉清单,辛云京就是被萧炅给拉了清单!从前那些事,凉州高层都知道,只是没有处置而已。这回突厥人闹事正好缺乏替罪羊,把辛云京这个小虾米推出来给李隆基交待,符合凉州官场所有人的利益。
明眼人都知道,凉州的防御布置被突厥人这波出人意料的袭击给扰乱,白亭海马场损失惨重。这些事情都将作为考核时的证据,决定凉州军政人员的升迁或贬谪。
因此无论是刚刚上任的河西节度使萧炅,还是赤水军使王忠嗣,他们都迫切要从突厥人身上找回场子。如若不然,仅仅是白亭海马场损失的那些马匹,他们都没法跟基哥交代。
一匹马起码五十贯起步,追责起来,基哥能让他们赔得家底朝天!
当然了,这些都与方重勇无关。此番深受打击的方衙内,已经重操旧业,来到阿娜耶父亲的医馆,干起了“一文钱写家信”的活计。
……
“唉!”
兴庆宫勤政务本楼的书房里,李隆基忍不住在书案前一阵阵叹息。
诸事不顺,今夜跟环环的房事都很让人扫兴与沮丧。杨玉环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基哥却感觉自己已经老了不中用了。
而且国事的纷扰,让他感觉力不从心,不复当年的雄心壮志。
虽然此刻已经是深夜,但他却一点也睡不着,一个人枯坐不动。就连高力士都等候在书房外,不敢打扰心情不佳的李隆基。
“力士,进来陪朕聊聊。”
李隆基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
听到呼喊,高力士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躬身行礼问道:“圣人有何吩咐?”
“坐下,陪朕说说话。”
李隆基坐到书房的榻上,让高力士坐到自己身边。
“力士,你说朕当初怎么会安排韦光乘这样的人去当朔方节度使呢?
朕是不是已经老糊涂了?”
李隆基忽然提起了一件和他今夜心情关系不大的事情。
这也是他日常说话的习惯,有什么事情通常不会直说,拐弯抹角是常态。
“圣人春秋鼎盛怎么会老呢。
只是节度使分管一方,任期四年,通常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已。韦光乘此番不肯配合方有德出兵突厥,也是人之常情。
如他这般的节度使,也不是一个两个的孤例。”
高力士难得的为韦光乘说了一句好话。
其实以做官的角度说,韦光乘这么做很平常,甚至按兵不动才是正常脑袋会办的事情。
可是基哥不想听类似的话。
“方全忠以国为家,确实是忠臣良将啊。”
李隆基感慨说道。
自从把方有德丢到幽州节度使的位置上以后,那边就没闹出过什么事了。
每次出事的都是什么契丹啊,渤海国啊之类的。唐军又从之前的弱势被动防守变成了强势出击。
当然了,方有德截留了相当一部分河北粮秣以供军需,这也是应有之意。
没钱没粮,怎么能打胜仗呢?在前线随便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