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太后立即道,“那怎么行?”
宝幢弯了弯眼,“就算儿臣要离京就国也无妨,虞指挥使是儿臣的护卫长,自也是要随儿臣一起去宝幢的。
到时候儿臣便在王府隔壁赐一个宅子给他,也还可以同京中一样”。
羊皇后下意识道,“为了个厨子如此大费周章——”
羊太后点头,“的确不妥,且我大萧自开国以来便没有民间女得封公主的先例。
还是封郡主吧,也免得树大招风,叫薛姑娘受人诽谤讥嘲”。
羊皇后,“……”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宝幢示意宫人给自己上一杯白水,不紧不慢端起凑到嘴边,仪态端雅,浑身却止不住地微微发着抖。
终于终于,他绕了这么大的圈子,终于将盘旋在心底一年多的渴愿不突兀、又不致引人怀疑地说出来了。
很快,很快,薛施主也会是他妹妹了,他很快就能取代虞指挥使,成为薛施主的义兄了!
他才不要做薛施主几两银子就买一堆的夫君,他要做薛施主的兄长!
像虞信那样的兄长!
羊太后瞥见儿子端着杯白水却像端着什么琼浆玉液般喝得慎重又虔诚,顿时又是一阵心堵,忙不迭开口道,“来人,宣本宫口谕,明天一早就去。
让薛姑娘立即进宫,衣裳用物什么的都不必带,宫中会为她准备”。
一定要赶在巳时之前进宫,好有充足的时间为小七准备午膳。
她实在不想再看到儿子清心寡欲地每天吃白饭、喝白水了!
……
……
于是,第二天天刚亮,薛宝宝正蓬头垢面地和林黛玉一起清理药草上的白霜,羊太后的懿旨就到了薛府。
薛宝宝,“……”
幸亏哥哥不在家,不然能气死!
薛太太不知究里,只当是昨天拒绝了羊夫人,羊太后着恼了,要叫薛宝宝进宫亲自整治,急得眼泪直掉。
薛宝宝失笑,“妈,就算是羊太后生气了,要整治我,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一大清早叫我进宫?”
薛太太根本不听,一味地害怕抹泪。
薛宝宝只得祭出大杀器,“妈,你就算不相信我,总也该相信大哥哥吧?
大哥哥是锦衣卫指挥使,羊太后又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叫我进宫整治我?”
薛太太一听,果然就不哭了,开始操心她要带什么进宫,结果又听说什么都不许带,顿时又红了眼。
她怕薛宝宝在宫中吃喝用度不方便、不顺心。
薛宝宝,“……”
行吧。
薛太太一边哭一边吩咐丫鬟立即赶制银票牌内衣,哽咽着对她道,“听说在宫中喝口水,都要给宫女太监打赏银子,不然就只能喝道冷水、脏水!
你姨妈跟我说过许多次了,贤德妃娘娘在宫中每年要花费许多银子,还每每有许多不如意处。
你这一去也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别的妈也帮不到你,你就多带银钱。
不要舍不得,该花用的就花用,过段日子,妈再想法子给你送钱去!”
“……宝宝,咱不学那些个比富浪费的浮华之风,但在学校里也不能过于节约了,该花的就要花,免得被人小瞧了……”
上一世,她十三岁,母亲就早早过世。
这么多年过去,她其实已经不太能记清她的音容笑貌,她温柔的叮嘱却在此时乍然回响在耳边。
大约,天底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又或者是,她真的像哥哥说的一样,是个有福气的,所以才能遇到这么好、这么好的妈妈!
薛宝宝也忍不住红了眼,扑进薛太太怀中勉强安慰道,“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有机会我就会找人给家里传信”。
薛太太嚎啕失声。
薛宝宝,“……”
却也不必如此。
甄英莲和林黛玉本来勉强忍着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只怕叫薛宝宝烦心,又赶忙用帕子拭去。
薛宝宝好不容易安抚好薛太太,然后在薛太太期盼的目光中穿上了那件缝着暗袋,里面塞满了银票的中衣,拜别薛太太和甄太太,笑道,“两位太太不必送了,让两个妹妹送送我就行了”。
薛太太虽则不舍,却知道她是有贴己话想和小姐妹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她出了门。
薛宝宝叮嘱了林黛玉几句要好好吃饭、好好打拳,就示意林黛玉给自己望风,牵起甄英莲的手,诚恳道,“甄姐姐,我都要走了,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不中意与李家的亲事?
如果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大哥哥定然能帮你摆脱掉的”。
类似的话,这段时间,薛宝宝几乎一天就要说一遍,甄英莲却只说自己没什么不愿的。
今天也是一样,甄英莲默了默,依旧开口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什么不中意的”。
薛宝宝忍不住叹了口气,甄英莲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半晌到底还是挣扎着开口道,“且,这门亲事,本就是我处心竭虑谋了来,我又岂会不愿?我,我只是舍不得你们——”
是的,这门亲事,本就是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