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努力功亏一篑,历史也会随之重演。
“来不及了……”
“是啊,夏税是来不及了。”庄岳满面愁容。
江玉珣放下奏章,轻轻地抿了抿唇。
现如今最可行的方法,或许就是以最快速度,将那些被京兆尹吞了的修堤银寻回来。
……
庄岳还有账要理。
江玉珣没在他这里待多久,便起身告辞。
而对方则颇为热络地把他送到了门口。
晚风自林间吹过,拂起了少年的衣袂。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随之传到了庄岳的鼻尖。
他忍不住蹙眉嗅了一下:“……不对,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味道?”
少年下意识紧张起来,说着也低头去嗅。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庄岳说的究竟是什么,便见对方了然道:“我知道了!你去陛下那里了?”
江玉珣明明是去做正事的,但被庄岳这样一问,竟然莫名心虚起来。
他本想否认,可意识到对方嗅出了龙涎香后,只好点头说:“是。”
“对嘛,这样就对了!”庄岳立刻赞许地朝少年看去,“以后闲来有空,多去陛下那里走动走动。为官之道,不过如此嘛!”
说着终于轻拍着少年的肩,一边夸奖他,一边把他送出了门外。
……直到走远,江玉珣仍能感受到庄岳落在自己身上的欣慰目光。
可想起自己身上的debuff,他总觉得有些心虚。
自己这张嘴,还是不要去御前走动了吧。
-
修堤款的下落一天没查清楚,朝堂便一天不会平静。
虽然知道京兆尹背后的人,近期必定会有动作,但江玉珣也没想到,他竟来得这么快。
当晚,子时。
熟睡中的江玉珣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外面这是怎么了。
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起身披上衣服,推开窗向外看去。
下一秒便见到,行宫内无数禁军正手持武器,朝东北方聚集而去。
喧闹声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江玉珣瞬间清醒过来。
东北方……那不正是关押京兆尹的地方吗?
顾不得那么多,他立刻拿起轻剑,随禁军一道向行宫东北而去。
“京兆尹那里出事了吗?”他一边走一边向身旁的禁军问。
“回江大人,方才有人想要暗杀京兆尹!”
“暗杀……”
江玉珣瞬间明白过来。
大周法.律极其严苛,无论是受.贿还是行.贿的官.员,都只有死路一条。
横竖都是死,京兆尹背后的人便打算硬碰硬,赶在他将自己招出来之前,先动手将其除掉——这样或许还有生路。
说话间几人已到达关押人的襄台殿门前。
“大人,您就先在这里等候吧。”禁军把江玉珣拦了下来。
见此情形,江玉珣也并不固执,他立刻应许下来:“好。”
仙游宫不比昭都皇宫,这里原本只是个避暑之地。
修建的时候只管怎么奢华怎么来,其他的都没有考虑太多。
少年将视线向不远处落去。
仙游宫依山而建,被一片茂密森林环抱。
这里风景固然优美,但也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想来今日暗杀京兆尹的人,就是从森林中进宫的。
……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江玉珣不由攥紧了手心。
这一次,他没有等待太久。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过,京兆尹便已被押出了襄台殿,一起被丢出来的,还有十几具尸体。
乍一眼看去,这些尸体里有一半未负致命伤。
他们似乎是服毒而死的。
襄台殿的动静实在太大,此刻不止江玉珣,最近常驻于行宫里的官.员都赶了过来。
禁军手中的火把点亮了襄台殿外的空地,一时间热闹非凡。
“跪下!”玄印监将被折磨得浑身血污、没有一块好肉的京兆尹押下。
还未缓过神来的他,竟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正在此时,身着玄衣的天子,也不疾不徐地从仙游宫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停在了江玉珣身后不远处。
“京兆尹大人,你指望的人似乎不想保你了。”他随口道。
瘫在地上的人艰难地抬起头……皇帝这是何意?
说话间,玄印监再次出现,这一回他们还带着男女老少二十几人。
这些人个个抖若筛糠、泪流满面,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江玉珣听了几句,便明白过来。
——京兆尹之所以一直不招,是因为有人以他家人的性命威胁。
可谁知对方担心他家人知情,竟直接选择了斩草除根。
只可惜刺客终究来晚一步。
早有准备的玄印监,已在京兆尹府邸中等着了。
应长川好整以暇地看了过去:“京兆尹大人还不愿说?”
瘫在地上的人不住地发起抖来。
他脸色苍白,上下牙齿不断磕绊,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