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拂过一枝红莲,抬眸朝自己看来。
江玉珣下意识激动道:“陛下,臣找到证据了!”
“这些金银背后均刻着‘虔信士巩茂通’的铭文,定是丞相准备拿来送给聆天台的!”说着,江玉珣便转身拿着金锭,跃向应长川所在的船只。
不料下一刻就乐极生悲——
江玉珣忘记了自己不在平地。
脚底小船因他的动作轻轻一晃,眼看少年便要失去平衡摔至池中。
!!!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迎接落水那一刻。
然而就在这一刻,江玉珣的腕上竟忽然一紧。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被应长川拉回船上。
“当心。”
淡淡的龙涎香混与荷香一道,自身前袭来。
江玉珣不知何时挽起衣袖,露出一片沾了荷露的皮肤。
没了衣料的阻隔,天子手上常年持剑形成的薄茧,也变得尤为清晰。
这虽然不是他头一回被应长川出手搭救,但不同于上次那般危急,今日江玉珣终于意识到——应长川的手劲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小船晃了两下,慢慢稳了下来。
江玉珣连忙将腕自应长川手中抽出,并下意识道:“谢
() 了。()”
……
……
“……⒉()”
接着,又拿起一枚金锭仔细分辨了起来:“至于这枚金锭,应当也是去年所铸,具体来源还要细查。”
荷花池内曲曲绕绕,船不但怎么都行不快,且还会随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细波轻轻摇晃。
听着听着,船尾处一整晚都没睡的江玉珣,终于被晃得泛起了困来。
坐在船尾的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企图借此抵挡困意。
效果却微乎其微。
……应长川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忽远忽近。
半晌后,江玉珣的脑袋便似小鸡啄米般一下接一下地点了起来。
船头,应长川随手把玩着金锭:“孤已有多日未见过一位司卜,不如便借此机会,将他一人邀至昭都小聚一场。爱卿以为如何?”
钟官知道天子问的并不是自己,故而并未出声。
……然而江玉珣竟然也没有出声。
江大人做什么呢?
钟官愣了一下,忍不住略为好奇地向船尾看去。
接天成碧的荷枝从头顶扫过,正巧替少年挡住了阳光。
……江玉珣就坐在这荷枝下,枕着船后的陶瓮沉沉地阖上了眼睛。
江大人他睡着了?!
我去,这也可以?
他猛地眨了一下眼,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竟然有人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睡着?
钟官下意识回头,默默观察起了皇帝的表情。
……应长川不由蹙眉。
身为天子,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大不敬的事。
他缓缓垂眸,正欲命玄印监唤人起来。
可余光却忽然看到,少年的手心,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磨破了皮,此时正慢慢地向外渗着血。
眼下,还有一片难以忽视的乌青。
停顿片刻,应长川放下手中金锭,转身看向钟官:“爱卿所言孤已经知晓,先退下吧。”
“是,陛下。”
钟
() 官被玄印监扶着,踏上了另一艘小船,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满怀敬意地看了江玉珣一眼。
似乎是把少年视作了自己为官的榜样……
-
江玉珣是被一阵水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朝四周看去。
碧色的陂塘内生满了红莲,此时正随着水波摇荡。
不远处的岸边,还有几只水鸭在轻扇羽翅——耳边的水声应该就是这样来的。
……我怎么还在水上?
江玉珣还没缓过神,忽有水珠朝他溅来,落在了脖颈之上,生出一片冰凉。
卧槽,不是做梦!
江玉珣的心中,忽然产生一阵不祥的预感。
他下意识转头,有些僵硬地看向船头。
此时船已靠岸……身着玄衣的应长川,正背光而立垂眸向他看来。
末了,饶有兴致地问:“爱卿这一觉,睡得可还好?”
“不大好,”
江玉珣如实回答,“腰酸背痛,腿似乎也麻了。”
语毕,少年绝望地阖上眼。
在天子眼皮底下睡觉也就罢了,醒来还挑刺?
应长川轻轻挑眉。
这种话从江玉珣口中说出,他……还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就在少年绝望之际。
身着玄衣的天子,忽然淡淡地看了守在岸上的桑公公一眼。
见状,对方立刻上前,满脸堆笑地把江玉珣扶了起来:“大人当心,船只不稳千万别摔着。”
“……谢谢。”
江玉珣嘴上这样讲。
但是在被应长川目送着上岸那一刻,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