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通往对岸的那座宫殿,小桥,流水,假山,再配上四周的雕廊水榭,亭台楼阁,与那片郁郁葱葱的梧桐林,这样的画面,也只有在当世大家笔下的丹青水墨图中才能看到,能在皇宫中看到这样的山水美景,也属实难得。
听着细水长流,萧长陵举目,凝眸望向了对岸,三个醒目的大字,映入了他的眼帘当中,——“承乾宫”。
这一刻,萧长陵的脸上,变得格外凝重,这种凝重的神情,不是在北境关外纵马驰骋时的快意,也不是直面大周天子时的冷傲,更不是在显阳殿挥刀杀人时的狠辣;这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惆怅,落寞,惘然,还有一丝淡淡的相思之愁。
隔着一池溪水,萧长陵迎风站立,眼神之中一片寂然,静静地凝视着承乾宫,任凭晚秋的凉风,吹卷起他的一袭白衣,而他只是一脸黯然地在那儿看着,看着,整个人的神情,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幽色。
因为,她就住在那里。
这座宫里的主人,是那个曾经与他青梅竹马,两下无猜,他爱了半辈子,守了半辈子的女人;而这天底下,能让他萧长陵在这滚滚红尘中唯一牵挂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十年了,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到底过得怎么样?
毕竟,他与她,拥有着无比美好的过去,年少相知的回忆;可如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爱多年的女人,被永远地困在这座华丽的“金丝笼”里;而现在,他与她之间,虽然只隔着一条浅浅的溪水,却仿佛隔着群山峻岭一样。
此时此刻,他真想跨过那架小石桥,牵起她的柔荑玉手,听她叫自己一声“二郎”,自己也再想轻轻唤她一声“婉儿”,就像从前一样;然而,理智告诉萧长陵,他不能这样,自己一旦迈出这一步,便再也无法回头,那样,只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入深渊……
忽然,萧长陵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他回想着自己的前半生,不禁自嘲地微微一笑。他觉得,仿佛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他的,皇位不是他的,江山不是他的,就连青梅竹马的爱人,也成为了他哥哥的女人,而他如今唯一拥有的东西,就只剩下了一枚冰冷的兵符,四十万将士的兵权,以及一个“大周战神”的空虚威名,除了这些,他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萧长陵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而回身过去,于落日映射之下,留下了一个悲怆的身影,正准备离开这里。
正当此时,一缕清幽淡雅的古琴之音,宛如那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悠远绵长,自对岸袅袅传来,令人不免沉醉其中,即便是前方是有万里关山阻隔,也会被这如同天籁之音的琴声所征服。
萧长陵正欲离去,却被那一缕缕琴声给吸引住了。袅袅的琴声,从小石桥对岸悠扬传来,轻轻飘进了他的耳朵里。萧长陵默默地低着头,望着眼前清湛的溪水,又如痴迷一般,倾听着那段由琴弦弹奏而出的优美乐章,这是多么熟悉的琴声啊,他好久都没有听到如此美妙的琴曲。
故而,萧长陵本打算离开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趋于清明。
随着乐曲渐渐蔓延开来,一段动听悦耳的音符,伴着幽怨的旋律,化作了一道万丈瀑布,须臾间倾泻而下,令萧长陵听得越来越清晰。
萧长陵蓦然扬首,循着琴声望了过去,望向了那个在湖心凉亭下正在抚琴的女子,嘴角慢慢露出了一抹浅笑。这不是冷峻的笑,而是发自肺腑的,真挚的笑。
谢婉心微微臻首,坐在凉亭之下,轻轻抚着那张绕梁古琴,那双皓腕凝霜雪的手,修长而又优雅的纤纤玉指,轻捻慢抹,似行云流水,随意拨弄着古琴上的七根琴弦,显得是那样娴熟,那样沉稳。
那张绕梁古琴的音色,时而高亢激奋,像是涨潮时的海水,拍打着布满暗礁的海岸;时而委婉低沉,又像一位年迈的老母亲,呼唤着浪迹天涯的游子;时而又清脆流畅,仿佛一阵徐徐的清风,拂过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
琴声始终未曾中断,谢婉心弹奏的是一曲《梅花三弄》,旋律较诸往日愈发平缓,音韵比起平时愈发凄婉。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平静无波的水面,经秋风一吹,泛起几道粼粼的水光。如此美景,再配上那一曲幽怨的琴曲,怎能不会令人浮想联翩。
凉亭旁栽着一棵桃树,树上的桃花,艳丽盛开,繁花似锦。风起桃花飘飘如雨,一片桃花雨的花瓣,落在了谢婉心的长裙之上,于素雅之中增添了一抹艳影,反倒更加衬托出她清冷的气质。
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了,可谢婉心却依然独坐亭中,忘我地抚着琴弦,明玉站在身后,一言不发,享受似的体会着贵妃娘娘高超的琴技。
就在谢婉心将所有的精力,都灌注在面前古琴的琴弦时,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一双温柔的眼睛,正在深情地注视着她;她更不知道的是,这个深情注视着她的人,正是那个她朝思暮想等了十年的男人,她的少年郎,她心中唯一的所爱……
只见,萧长陵背对着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