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皇帝知道谢不逢受了重伤,定然会改变计划,退而求其次地选择补刀,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这样虽然伤不了苏氏,但却能永绝谢不逢这个患。
此时已是深夜,清辉落在殷川大运河,随着涟漪一道摇晃。
说话,谢不逢忽然站了起来。
兰妃意识问:“殿,你要去哪里?”
“去松修府,找人处理伤。”
谢不逢的声音,伴着窗外的水波声一起,传到了兰妃的耳朵里。
找人?
处理伤倒不难,可是松修府的有人能替谢不逢解了伤的毒吗?
*
暮春是松修府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天气不燥不冷,处处都是鲜花。
城南一座小院里,栽满了蔷薇。
微风一吹,花香遍街。
“笃笃笃……”
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不片刻,便吵醒了院内一向浅眠的人。
“谁?”
院外无人回答,只有敲门声仍在继续。
这么晚了会是谁?
心里虽有一些疑惑,但想到之前也曾有得了急病,痛到连话也说不来的病患深夜到访,文清辞还是立刻披外衫,挑着灯笼走了去。
他没有犹豫,直接将院门打了开来。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文清辞意识向退了半步。
他顿了一方才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浑身是血的年,正依在墙边看向自己。
年的眼睛,是冰冷的浅琥珀色。
他像一只潜伏在深夜的野兽,眸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快先进来,”来不及多想,文清辞立刻扶住年,“伤在何处,能站稳吗?”
对方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回答道:“能站稳,伤在背。”
文清辞借着月光看到:年的脸,几乎没有半点血色,显然伤的不轻。
而在同一时,谢不逢也在观察眼前的人。
来人鼻梁细直,唇瓣是蔷薇一般的浅红。
他的睫毛极长,似有些害羞地轻轻遮住了漆黑的眼瞳。
最为特殊的是,那双细长的眉,还点着一颗朱砂。
从小生活在皇宫之中的谢不逢,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男人……
入夜的松修府格外寂静,确定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谢不逢终于缓缓松了一气。
同时将手,从悬在腰的佩刀拿了开来。
谢不逢在南巡之前,仔仔细细地将松修府了解了一遍。
这里是卫朝著名的药都,城内医馆众多。
其中最有名的一,主人名叫文清辞。
他的眉点着一颗朱砂,非常好认。
谢不逢是跟着地图找来的,到了才发现,这个姓文的神医,竟然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年轻。
“好,我知道了。”文清辞点了点头,他没有多问,立刻把人带到诊室,将伤药与绷带从药箱里拿了来。
“你先趴在这里,我看看伤。”
“好。”谢不逢非常配合。
他生来就觉不到痛意。
此时的他,只是因失血多而眼前发黑,而有些疲惫、脱力而已。
文清辞话音落之,他便自己将沾满了血的外衫脱了来,露了背已经血染湿的绷带。
文清辞用剪刀,将绷带剪了开来。
灯火,他不由蹙紧了眉。
“你的伤的确重,且伤周围还有中毒的迹象,”文清辞一边用棉花,提谢不逢清理伤边缘,一边说,“必须先将发黑的皮肉剜开。”
担心碰到谢不逢的伤,文清辞的动作格外轻柔。
他的手指,缓缓从谢不逢背部的皮肉滑。
像是丝带,从那里滑了去。
年的心,随之生一阵奇怪的酥麻。
他将那种古怪的觉强压去,沉声道:“我知道了。”
见伤者没有异议,文清辞也不再耽误时,立刻动手。
他取能够麻痹伤处的药粉,轻轻洒在了谢不逢的背,同时还不忘取来干净的棉布巾,放到年的身边,然贴心叮嘱道:“我撒的是麻沸散……不你的伤处有些大,效恐怕有限。一会要是疼痛难忍,便将这个棉布巾咬在嘴里吧。”
“好的。”谢不逢没有告诉文清辞,自己其实察觉不到痛。
等待中,年余光看到。
文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