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当然怕死,正是因为怕死才来劳军。
在张士诚跟吴军交战过程中,浙江富户曾大力援助,沈家出力尤其多,诚王军后期招募的四万新兵中,差不多有一半装备物资要算沈家的功劳。
由于这些富户和当地百姓的行为,造成吴军攻打平江长达十个月之久,前前后后共计伤亡四五万兵马之多,让朱元璋早就憋着一腔怒火。
历史上,朱元璋素来爱民,却唯独在攻克平江后,征收重税,施以苛政,甚至禁止苏州府和松江府的人取士做官,后来放松至不得在户部为官,因为户部掌管全国财政,直到建文帝时期,才彻底废除这种不平等规定。
而且,朱元璋还将江南之民14万户迁于他老家凤阳,又迁天下富户2万余户于南京,还将江南富户迁往北方进行垦荒。
在这种背景下,不少人被迫逃到苏北一带,影响之大,直到现在当地还有很多人,自称祖籍是苏州(平江)。
究其原因,除了浙江百姓支持张士诚,造成吴军伤亡过大以外,还包括当地许多人归降后仍然心系张士诚,让朱元璋极为戒备。
沈家都算好的,见到形势不对,还知道投靠新主,城里还有大把的富户等着看吴军笑话呢。
平江如今家家无粮,缺口极大,他们倒想看看,朱文正有什么办法能堵上这个缺口?
万一堵不上,引起大规模民变,吴军自然民心尽失!
不管怎么说,沈金既然肯带人劳军,朱文正对他第一印象不错,虽然人傻了点,不通官场之道,但还值得挽救,朱文正便说道:
“我并不认识令尊,只是听说过,他今日为何不来?”
沈金急忙恭敬答道:
“家父年事已高,尚在周庄休养,如今苏州生意,都是交由小民打理。”
原来如此,周庄是沈万三的起家之地,那里距离湖州不远,想必沈万三今年也有六十多了,是该在家休养。
朱文正一直想改革吴国税收制度,促进国家经济发展,对沈家这种经商高手,自然有心关照,便说道:
“你们心意我领了。不过,吴王坐拥天下,不需耗费民财,东西都拿回去吧!”
说完,朱文正转身就走,弄得沈金一行人莫名其妙。
他二弟沈茂,上前悄声说道:
“哥!会不会大都督知道我家富裕,看不上这点钱?”
沈金一头雾水,看着朱文正潇洒而去,皱眉思索道:
“会不会是我们太唐突了?要不,找机会先结交大都督身边之人,打听打听再说。”
蓝玉见到朱文正真的走了,急忙追上去说道:
“大人!那可是上百万的钱财,就算每人分一点,都有几两之多,比当初鄱阳湖的犒赏还多。而且这钱拿的光明正大,你为什么不要啊?”
朱文正嘿嘿一笑,转身揉了揉他脑袋,说道:
“这钱烫手!他们给了掉脑袋,我们拿了要挨骂!”
蓝玉的脑袋常遇春摸了都要炸毛,唯独朱文正摸的他没脾气,只是这小子一脸好奇道:
“这是什么道理?”
朱文正有心点拨他,希望他日后少犯错,便详细说道:
“吴军是天子之师,就算要重金犒赏,也是吴王的事情,那沈家什么身份,也敢来干这事?”
见蓝玉还是没懂,他只好把话说得更直白点:
“好比你蓝玉开了个米店,自己做老板。年底到了,你给每个伙计包了一两银子红包,结果隔壁刘老板突然跑过来,给你的伙计每人发十两红包,你怎么想?”
蓝玉恍然大悟:
“这是拆我的台,要挖我的墙角?”
朱文点点头,悄悄说道:
“沈家是老板,吴王可不是,在天子面前耍宝,这不是嫌命长?他们若是只带点牛羊劳军还说得过去,带这么多钱财,是想收买军心不成?
此事必定会让吴王起心,我们拿了也是不利!”
蓝玉顿时对朱文正佩服的五体投地,大人不光打仗厉害,这人情世故也是看得通透啊!
李文忠却提出不同意见道:
“那沈家树大根深,我们既然占领浙江,应该对他们进行打击才对,不然许多富户心怀旧志,难免对我军统治不利!”
李文忠有这种看法,是因为早在几个月前,朱元璋就曾下过旨意,李文忠长期在东线立下大功,只等平江攻陷,就封他为浙江参政,总领浙江军政。
李文忠有守土重任,自然会想这些。
朱文正却耐心说道:
“打击一批心怀异志者,自是理所当然!你看今天没来劳军的,敌视我军的,不也大有人在吗?
但对于主动投效者,我们要争取拉拢一批,恩威并施,如此才能站稳脚跟!”
说完,朱文正又反问道:
“自东征战事以来,一路上你都看到些什么?”
李文忠若有所思道:
“如今征战连连,人民流连失所,许多郡县已经名存实亡,人力财力匮乏,甚至要好几个县合成一个,才能达到正常标准!”
朱文正当即说道:
“是啊!华夏苦战久矣,现在能少一点杀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