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脸色一变,心中已经隐隐感觉不妙。
只见程宗彦神情严肃的追问道:
“这些菜肴是谁做的?”
仵作早已询问过,当即答道:
“是大都督吩咐府上厨娘兰妈做的!”
程宗彦一听这话,果断下令道:
“拿这盘鸭子试毒!”
仵作不敢怠慢,当即从门外牵来一条黄狗,程宗彦亲手用筷子撕下一块鸭胸肉扔了过去。
黄狗见到鸭肉,瞬间口水直流,不需人吩咐,已是猛扑过去,大快朵颐起来。
就在黄狗狼吞虎咽时,屋里几双人眼全都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黄狗,程宗彦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惊动了这头畜牲。
黄狗三下五除二,吞下那块鸭肉,又意犹未尽的对着地上舔了舔,然后无所事事的趴了下来,吐起了舌头。
时间就在寂静中慢慢流逝,大约一柱香的功夫,那黄狗忽然不自在起来,呜咽挣扎着想爬起身,可一连扑棱了几下,反而一头栽倒在地,口吐白沫起来。
仵作赶紧上前,抱起狗头一番查看,突然惊呼道:
“两位大人,这鸭肉果然有毒!”
两位大人脸色同时一变,只不过刘伯温是眉头猛地往上一跳,而程宗彦却是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
刘伯温还未说话,程宗彦已是当机立断道:
“都督府果然脱不了嫌疑,把兰妈带上来!”
刘伯温当即伸手阻止道:
“且慢!若是食物中毒,屋里一共有两人,那孩童为何安然无恙?”
此时屋内全是办案的公差,守文因为伤心哭闹,早已被人抱在院中哄着,那洪亮的哭声,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根本不像有事的样子。
刘伯温这一问,让程宗彦瞬间犯了难,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却听刘伯温已经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宗彦!事关重大,切莫轻易下结论,你一向沉稳,为何今日显得莽撞?”
程宗彦心头一跳,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竟险些着了相,便躬身受教道: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目睹民女惨死,心中悲愤,有些冲动了!”
说完,他又话锋一转,绵里藏针道:
“不过黄狗中毒属实,这条线索不容忽视,还望大人明察!”
众目睽睽下,刘伯温也不能徇私枉法,不过他经验老道,当即指着桌上剩下的一支鸭翅道:
“再牵一条狗来,用翅根投喂!”
很快,又一条黑狗被牵了进来,几口吞下了那支鸭翅。
只是这一次,众人等了两柱香的功夫,也没见黑狗有任何异常。
这下子,连仵作也看出了其中的异常,忍不住说道:
“两位大人,此事蹊跷!
若是人为投毒,应该整只鸭子都有毒才对,而现在的情况却是鸭胸内有毒,而表面却无毒,实属怪哉!”
刘伯温稍稍松了口气,程宗彦却不肯放过道:
“不管如何蹊跷,只需把那位兰妈带上来一问便知!”
兰妈此时也在院中站着,正是惶惶不可终日。
她性情泼辣,昨晚骂骂咧咧的给红玉做了顿饭,哪想到今天她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事情一下闹大了,连都督府也压不住,皇上亲自下令彻查此案,让她这个每天都是闷头待在府里做饭的老妈子,吓得脸都白了。
兰妈两腿颤颤,双眼紧闭,站在院中只是不住祈祷,满天神佛,不管来自哪路,只求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连累到她身上。
就在这时,一位衙役上前,将她带进了屋里。
程宗彦办案多年,一看兰妈那架势,心中就忍不住狂喜,这种人好对付,随便吓唬吓唬,就能让她语无伦次,该招的不该招的,全都能招了。
程宗彦当即板起脸色,语气严厉道:
“你就是兰妈?”
兰妈本就畏惧,见对面这位大老爷面红似火,两只眼睛瞪着仿佛金刚一般,顿时更是害怕,连话都不敢说,只是畏缩的点点头。
程宗彦见她模样更是满意,接着问道:
“这菜都是你做的?”
兰妈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程宗彦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严厉道:
“你可知,红玉就是吃了你做的鸭子,才中毒身亡!”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吓得兰妈“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急得大喊道:
“青天大老爷啊!民女冤枉啊!
民女在府上这么些年……从未出过差错……就连都督两口子都吃我做的饭……怎么可能会有毒?”
程宗彦眉头一立,怒喝道:
“还敢狡辩!铁证如山,还不从实招来?”
眼看兰妈额头大汗淋漓,急得就要胡言乱语,刘伯温突然伸手将程宗彦一拦,神情不悦道:
“宗彦!不要吓着人家,有话好好说!”
程宗彦脸色一滞,还想分辨几句自己是一心为公,刘伯温已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反而将兰妈扶起,温言说道:
“你莫急,好好想想,这鸭子从何而来,经过谁手,可有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