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听闻此话,有些奇怪地转头打量了她一眼。 “你们是不是还从来没去过?跟你们介绍的人难道没告诉你们规矩?要等我这铺子外面挂红绸带了,那才有开市,没挂上就是没有。”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温玉礼笑道,“您别见怪,我们就是手痒,听说那里好玩,花样也多,就急着想去试试手气。” “看不出来,姑娘家家的还挺好赌。”铁匠瞅了温玉礼一眼,随即笑道,“那儿跟寻常的赌坊可不同,那里玩得大,没个上千两银子的,你都不必去了。” 温玉礼道:“我还是有几千两银子在身上的,再说了,那儿不是还可以赊账吗?” “赊账?那也只能给老常客赊账,那些都是达官贵人。”铁匠有些好笑道,“姑娘你若只是寻常富贵人家,恐怕没资格赊账。” 温玉礼和萧云昭对视了一眼。 铁匠显然是只把他们当成了赌场新客,他的回答十分顺畅自然,可见他这赌场接引人的身份是真的。 黑市赌场里,还真就有针对达官显贵而专门设立的豪华赌局,听铁匠话里的意思,千两银子的身家才只是进赌局的门槛。 苗氏的谎言之所以能够骗过萧元祁,便是因为这谎话里所提到的人和事都是真的。 想到这,温玉礼噙着一抹笑意走到了铁匠身旁,“我没有资格赊账,晋国公夫人就有资格了是么?她欠赌场的银子,这个月还上了吗?” 温玉礼提到‘晋国公夫人’时,明显看到铁匠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继续说道:“听说夫人欠了赌场一笔巨债,由于数额太高,她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只能一个月一个月地还上,而你作为赌场的接引人,负责收她的账再转交到赌场那,对么?” 她说得云淡风轻,铁匠却沉下了脸,“请恕我不便告知关于国公夫人的隐私,姑娘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请离开我的铺子,别影响我做生意。” “堂堂国公夫人,私下滥赌,还不上钱,还要身为王爷的女婿帮着还债,听着可真离谱。” 温玉礼像是没看见铁匠那僵硬的脸色,只似笑非笑道:“你只是收债人,并非真正的债主,那你方不方便带我去见见国公夫人的债主?” 铁匠低头不语,看似平常地整理着桌上的器械,右手悄然握上了一根铁棍。 萧云昭瞥见他的动作,眸底掠过一丝冷光。 下一刻,铁匠忽然转身,迅速朝着温玉礼抡起了棍子! 可那棍子扬到半空中时,他听见一道锐利的破空声自右前方袭来,几乎是同一时,举着铁棍的那只手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震了一下手背! 这一下痛得他手都麻了,他本能地松了手掌的力度,任由铁棍从他手里滑落到了地上。 他的脸色因着疼痛而有些扭曲,低头的时候才看清了,那击打他手背的东西,正是他随手丢在石桌边缘的废铁片,即便那废铁片的边缘有些钝,还是把他的手背打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右前方那站得笔挺的蒙面人。 视线交汇时,他隐约能看出对方眼里透出来的冰冷杀机。 这蒙面男子出手快而狠,若要杀他,他必定躲不过。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找我的麻烦?” 面对他的问话,温玉礼有些好笑,“我只是问你话,又没对你动手,怎么就成了找你麻烦?倒是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还想偷袭我?” “你问的事,可不就是找我麻烦?”铁匠沉着脸道,“我若是泄露了国公夫人的秘密,只怕是没命活。” 温玉礼道:“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你有命活。” 铁匠冷声道:“我凭什么信你?” 萧云昭清凉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果不是要留着你的性命问话,方才你举起铁棍的那一刻,我扔出去的铁片割的就该是你的喉咙,而不是你的手。” 铁匠的脸色顿时更难看。 “我身后这位同伴的身手,你刚才也见识到了,你没有任何的胜算,除了配合我们,你别无选择。” 温玉礼淡淡道,“我不妨把实话告诉你,我是晋国公府二小姐,国公夫人是我的嫡母,她欺压我多年,如今我逮着她的把柄自然不会放过她,你若是能相助,我谢你都来不及,当然要保证你的安全。” 铁匠诧异,“晋国公府的二小姐,不就是祁王妃吗?” “从前是,但现在不是了。”温玉礼顿了顿,道,“我自报身份时,你好像很吃惊。” “我曾听国公夫人和老板娘闲话家常时提到过二小姐,她说二小姐是个逆来顺受的窝囊性子,如今看来……倒不像她说的那样。” 温玉礼不禁冷笑。 逆来顺受的窝囊性子……看来苗氏从前欺压原主的同时,还以此为荣,把原主当成笑话一样说给外人听。 温玉礼问铁匠道:“你话中的老板娘,说的是?” “黑市赌坊的老板娘,与晋国公夫人有好几年交情了。” 温玉礼追问道:“那么国公夫人欠赌场十万两白银的事……” 铁匠摇了摇头,“没有这回事。国公夫人虽然也赌,但她只是偶尔玩,她没有赌瘾,更不至于欠赌场银子还不起,欠债一事,是我与老板娘接收到了温大小姐的求助,给祁王殿下的说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