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军座!”通讯参谋应声道。
邓龙光不是不选择不执行命令,他要做的,就是打下芜湖县府之后,再行撤退。
就算撤退,也要以胜利者的姿态进行撤退!
这就是他邓龙光的骄傲,他要把粤军的名声打出来,让全国人民知道,一败涂地的南京战场上还有这么一支顽强的队伍还在抗战。
淞沪败了,南京也败了,但在南京保卫战失败之后依然有那么一支部队在闪耀着属于它的荣光。
只是因为张天海的到来,使第八十三军光复芜湖县城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星期。
但历史强大的惯性并不会因为个人的太过闪耀而发生太大的改变,比如八十三军在光复芜湖后很快又把芜湖给丢失了,而且这个丢失的时间远远要比历史上的要快。
这就是历史,强大到极点的历史,任何人在其面前都显得极其渺小的历史!
咵、咵、咵……
邓龙光那双长筒军靴踩在那些青石路面上,发出一阵阵声音,任谁都听得出他的步履匆匆。
看着这一路上倒地的尸体,有日军的,也有伪军,更多的是粤军弟兄的。
看见这些倒地殉国的弟兄们,邓龙光心里就是一阵难过:这些都是他从广东带出来的好儿郎啊,如今就这么一个一个地倒在这里了,再也回不去了。
母亲叫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
抗战的烽火从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后,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燃烧。
东北抗联武装,以马占山将军为首的榜样;还有三百万壮士出川时的英勇与奋不顾身;还有那百万八桂子弟毅然决然地北上抗日……这些都在证明着中华儿女的不屈,抗战的烽火已经点燃,烽火漫天的硝烟依旧未曾散去!
邓龙光在强忍着那一股悲伤,一股苍凉已经填满他的胸膺:从广东北上时第八十三军将近三万的广东子弟,现在也只剩下三四千人了,第六十六军叶肇所部又是没有消息传来。
也不知道叶肇他们的情况如何了。邓龙光心头闪过一丝惆怅。
当邓龙光带着一众八十三军的高级军官前往芜湖县政府的时候,张天海已经率部打到芜湖县政府的楼下了。
只是留给张天海的却是一座空空如也的空楼,角落里还有着日军刚刚焚毁的文件碎屑,就连那灯泡也还散发着温度。
“奶奶的,还真让这帮孙子的给跑了。”刘侯铭骂骂咧咧道,刚刚肉搏战的时候,他也弄死了好几个日军,满身的血迹未干,为的不就是能宰几个日军军官么?亲手缴获几把佐刀玩玩也不错的。
张天海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冷冷地说道:“牛岛贞雄毕竟也是从军几十年的老鬼子了,军事嗅觉灵敏也是正常的事情,他要是真能那么容易就被咱们给弄到指挥部了,他就不应该当上这个师团长了。”
被团长泼了一盆冷水,刘侯铭也不敢反驳,只是“嘿嘿”着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吹集结号吧,点一点咱们突防团的老兵还剩下多少人。”张天海那张略带消瘦的面孔闪过了无数的疲惫,整天除了杀敌还是杀敌,每一次扳机扣动,就必然会有一条人命被收走,有日军的,也有伪军的。
听着司号手手里吹响的集结号,张天海的思绪却是回到了以前,嘴角的苦笑依然:也难怪那时候会有那么多人得了战争创伤后遗症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个个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但却坚强地站在他面前的这些战士们,张天海突然咧嘴笑了,他张开口说话,却满是沙哑:“弟兄们,我们,终于活着从南京走出来了,这一路走来,我们牺牲了两千多弟兄,能站在这里的突防团弟兄,都是好样儿的。芜湖的县府已经被我们打下来了,我们这样一群溃兵,能达到今天的程度,谁也不知道。也不敢想……”
张天海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发现他的声音已经梗咽:这一场场突围战打下来,牺牲了多少本该骁勇善战的中华好儿郎,他想带着这些人活下去,却发现要做到那三个字是有多难。
底下的官兵们亦是眼角带泪,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是经历了多少恶战,还有那一幕幕挺着瘦弱且疲惫的身躯上战场与日军拼杀时的辛酸。
无论是魏和他们打的那一场殿后仗,还是当涂铁路段的那一场遭遇战,都相当惨烈。
“弟兄们,也许这一仗之后,突防团这个临时集体就要解散了,也请大家不要忘记,曾经有一个叫突防团的集体曾经存在过……”张天海有预感,这就是他们在南京保卫战后打的最后一仗了。
芜湖已经打下了,那么接下来牛岛贞雄要做的,就必将是要拼死反扑芜湖了,也许会有国军的援军前来增援,但也都不关他张玉麟的事了。
张天海必须要赶往徐州了,他的直一团还在等着他,别忘了,他真正的身份是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的上校团长!
就在这时,邓龙光已经带着他的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