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德妃娘娘请旨出宫,皇帝竟然准了。
褪下宫装,卸去所有钗环,德妃未施粉黛,换上长靴长裤,身着墨色窄袖衣衫,带着四个贴身的宫人,骑马直奔汉王府。
“开门!”
“呦呵!谁啊?还挺横?”
门房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打开府门,抬头看清来人的一瞬,登时就傻了眼,腿一软直接跪在了石阶上,“奴,奴才参见德妃娘娘!”
“驾!”
德妃猛踢马腹,弯身伏于马背之上,策马而入……
五匹骏马接连从那门房头顶跃过后,那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吓晕了过去。
听到动静,刚跑到青石照壁后的管家,当即对身边的家丁道,“快去通知王妃,德妃娘娘来了!”
“是!”
此刻,全然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的汉王慕容肃,正在偏厅里,准备陪新过门没多久的侧妃用膳。
他刚夹起一块儿排骨,准备替那侧妃添菜,伴着‘咻’的一声响,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鲜血登时顺着那窟窿,汩汩而出。
“啊!”
那侧妃连同两个婢女不禁惊叫出声。
“谁?”慕容肃皱眉,紧紧握住伤口,猛地站起身子,“来人!抓……”
“慕容肃?”无比熟悉的女声,由远及近,“惹了这么大的祸事,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讨女人欢心?”
慕容肃对她母妃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甫一听到她的声音,他连疼都忘了,见到人的一瞬,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母,母妃!您怎么来了?”
“母妃万福金安!”那侧妃极有眼色,胆子也大,稳了稳心神,疾步走到德妃面前福身问安。
“啪!”
德妃抬手,亲自赏了她一巴掌,有血渗出,瞬间殷红了她的嘴角。
震惊之余,汉王侧妃当即捂着半边脸颊‘哐’地跪下,趴伏在地,“母妃息怒!”
她只听说德妃昔年陪皇帝上过战场,勇武异常,严肃冷酷,却不曾想竟是这样的火爆脾气……
德妃身旁的两个姑姑忽地上前,扯着那侧妃的发髻就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啊!”女人痛叫出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妾身不知做错了什么,惹母妃……”
“放肆!”
一个身形高大的太监立马走到她身前,抡开胳膊就往她脸上招呼,那两个姑姑极为默契地各自扯住她一条手臂,以便控制她的身形。
那太监边打边道,“皇家并无平妻之说,你一个刚入门的妾室,也敢称德妃娘娘为母妃?”
“啪!啪!啪……”
接连不断的巴掌声不绝于耳,留在房里伺候的两个婢女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王爷……救我……”
慕容肃:“……”
直到汉王侧妃两颊充血,不再哭喊叫嚷,那太监才停了手,退到德妃身后。
两个扯着她胳膊的姑姑也同时松了手,那汉王侧妃就跟滩烂泥一样,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她努力调整姿势,想面向慕容肃……可一想到自己此刻一定奇丑无比,又将脸埋进了小臂里,低低啜泣。
有人搬来椅子,扶着德妃落坐,她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容肃,周身散发的威压之势,慑得在场所有人,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慕容肃,大批流民齐聚济世堂外闹事……今晨代王夫妇,安王,乃至许多大臣的家眷都去帮忙了,你为何躲在府中没有露面?”
“你是缺银子?还是缺人?”德妃音色越发冷戾。
“……”慕容肃再次沉默。
转了转眸,汉王侧妃略加思忖,侧过脸看向德妃,“娘娘,此事不怪王……”
德妃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她,冲一旁的姑姑使了个眼色,那姑姑立刻迈步上前,可着她一边脸颊,‘啪啪’又使劲儿甩了两巴掌。
“贱婢!娘娘和殿下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插嘴?”
那一记记响亮的耳光不仅扇在了那侧妃脸上,更是落在了慕容肃心里,他猛地叩首,连连磕头。
慕容肃果然还是心疼她的!女人心中窃喜,正想该如何示弱卖惨,惹汉王怜惜,就听他道:
“一个女人而已,母妃若是不喜欢,儿子休了她便是!母妃切莫为此气坏了身子!”
“好!”德妃语气不容置喙,“马上给她写休书!”
“是!儿子这就写!”
“……”
什么?汉王侧妃如遭雷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慕容肃,怎能如此绝情?
“王爷,妾身可是您敲锣打鼓迎进府中的!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妾身?”
“况且,我父亲可是朝廷三品大员,副都御使……”
德妃看也不看那侧妃一眼,对身旁的两个公公道,“把她的嘴堵上,捆结实了,连带着那些证据,一同送去东厂!”
“是!”
慕容肃左手执笔,想问休她的理由写什么,余光对上德妃那双冷得能淬冰的眼,迅速低头,奋笔疾书,管他这个那个,写就是了!
“汉王妃?”德妃头也不回,幽幽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