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她。
季遂乐快要控制不住翘起的嘴角。
“我试过了，也确定了我喜欢你。”徐聈清的表情严肃且认真，像是在说什么终身大事。
大概……也能算是终身大事？
季遂乐暗咳一声，挥走脑海里的不矜持。
她望着徐聈清，斟酌几秒后道：“试……试过的吗？”
“因为我父母的缘故，我过去……的确不太想触碰恋爱这个话题。以前我想过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来让爷爷奶奶安心，哪怕我一辈子不成家，我也可以过得很好。”他苦笑了下，“我其实是个胆小鬼，我很怕成为第二个我爸，我尽可能避免了，但遗传有时候就是那么神奇，我听小叔说，我有很多固执的地方，跟我爸很像很像。越听他这么说，我就越是想逃避，父亲的一切对我而言既是警戒，又是……诅咒。”
季遂乐心疼地看着他：“可是你不是那样的，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不会成为父亲那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顾高堂孩子的人，可我也时常会想，若我不想被爱情裹挟，我是不是就……很难去用心喜爱一个人。”他紧盯着季遂乐的眼睛，“那样的话，对女孩子很不公平。”
季遂乐默了默，她能够理解徐聈清担心的缘由，他逃避落入父亲的影子，同时又生怕自己走入了另一个极端。他待人有礼，无论是谁跟他一起他一定都能把对方照顾得很好，可也许仅仅能止于照顾，看得到他的好，却很难接近他的心。
并不是只有冷漠的人才不近人情，过于温柔的表面之下，也许心脏的地方其实是空的。
但她知道，徐聈清说这么多并不是在骗她。
她勾住他的小指，摇晃了两下：“那现在呢？”
“你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快乐的。”徐聈清抿了抿唇，也勾住了她的手，“不用再逃避。”
“嗯……”
“我经过了深思熟虑，确认了我的心意。从那时对你说要试一试开始，其实我就已经知道了你对我而言是不同的，你让我想要……尝试一次。但我不想让你为难，你总是对我说谢谢，你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但那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我不能保证。我不想伤害你，更不能耽误你。”
季遂乐轻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
“因为我发现，你愿意在我面前暴露你的情绪。”他捏捏她的手指，“好几次，差点在我面前哭。虽然我很高兴你能这样信任我，但以后，我保证，尽我所能让你不哭。”
“那都是高中的事儿了……”季遂乐瞥向他，“其实你高中就喜欢……”
“那你也是？”
季遂乐鼓鼓腮帮，没接茬。
徐聈清越发觉得她可爱，又想上手捏她的脸颊，他忍住，只要去捏她的虎口：“所以呢，答应我吗？”
“答应什么？”
“我们交往吧，做我女朋友。”
季遂乐假装思考了几秒，认真地点头：“嗯……嗯！”
徐聈清喜上眉梢，稍一用力，一把将季遂乐搂住。羽绒服碰撞摩擦，唰啦唰啦，季遂乐的心脏也跟着噼噼啪啪，她回抱住他的腰，手腕交叠在他身后，《云雀》依旧在叽叽喳喳。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叫‘岁岁秋相似’吗？”徐聈清微微弯腰，附在她耳边问。
季遂乐摇摇头：“因为……大岁春秋？”
“是，也不是。”他笑了下，“岁岁的岁，春秋的秋。”
季遂乐急急抬头，满颊通红：“你怎么……”
“之前阿姨在电话里喊你，我其实听见了。后来我想了想，应该是年岁的岁。你送我的那句话里，加了你的名字，所以我果然鹏程万里。”
季遂乐忍笑：“哪有这么玄学。”
“是真的，你是我的幸运。”徐聈清揉揉她的后脑勺，“我的女朋友。”
四年前的冬天，他被人问起这个姑娘。
现在同样是一个冬天。
他们恋爱了。
季遂乐在徐聈清的怀里待了好几分钟来消化这一事实。
书吧里终于又来了其他客人，暧昧的氛围被闯入者撞破，季遂乐急急从他的臂弯里逃出来。徐聈清觉得胸前一空，生出了几分不满，可他的心腔却又被严丝合缝地填补，忽略了那些许的凉。
他自然垂下手，顺势又牵住她。季遂乐扭头看看他，没有挣开。
别人的书吧见证了他们关系的转变，作为纪念，季遂乐与徐聈清选中了一本上下册的书，关于音乐也关于爱情。季遂乐带着行李，这两本书就收进了徐聈清的书包里。
离开书吧，两人打了一辆出租，尽管徐聈清现在无比希望多跟季遂乐待一会儿，可毕竟现在是冬天，宁城的湿冷太过可怕，他可舍不得让季遂乐在这天寒地冻里待得太久。高中时他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整碰上季遂乐感冒加咳嗽最严重的那几天，他坐在她身后，每天听着她干哑的咳嗽声，看着快要被纸巾磨掉一层皮的鼻尖，心里总是一揪一揪的难受。或许过去许许多多的点滴里她都悄无声息地侵占了他的世界，只是他没有发现。
他们一直牵着手，一路上都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