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一钱三分五厘,宽八分,聊熟于心的重量划过心中,这钱,她摸过!这是皇室的钱!
三七划过万千想法,唯有这一句,深深的留在她的脑海中。
接下来,荷包里的银票被一张张打开,每一张银票下面都盖了象征皇室的印章,三七缓缓捏在手心,“你觉得这是官银,所以会觉得是谢言玉给我的。”
“当然了。”程十栾不以为意,“宫里根本用不到铜板,还是三年前河南赈灾,皇上命人赶制了一批,可惜这铜板重了一分,不能流传在外。”
是啊,不能流传民间,所以只赏给了那么几个官员,那妙手是如何得到的呢。
除非……除非一线天的上线是宫里的人,所以,早在前几年苗疆的势力就渗透进来了。
三七胆寒无比,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就是她现在的感受。
三七周身每一处的汗毛都在竖起,又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皇帝已经中蛊了,此刻若给那些人知道,恐怕整个王朝都要陷入动荡。
只怕是稍有不慎,整个锦衣卫都要给她陪葬。
“帮我查查,三年前,那些铜钱还给了谁?”
察觉到三七神情,程十栾也认真起来,“这批钱来路有问题?不是谢大郎给的?”
“希望是我多心了。”程十栾是她的人,三七也不隐瞒,“这钱是妙手空空给的。”
其实没有谢言玉,三七也是要追查妙手的,盗贼的事情弄的人心慌慌,所以一线天的事情,程十栾也在其中追踪着。
程十栾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面色也不禁凝重起来,“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把这钱给江谭,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三七嗯了一声,又觉得此举不妥,“你去把两人一同叫来。”
只给江谭一人未免会打草惊蛇,不如寻个由头,将钱给二人,这样才不会引人注意。
只是查到了又如何,三七想不到接下来该如何。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副老大不高看老二的表情。
过了一会,程十栾探头试探道,“老大,我们的智商顶天也就这样了,不如找谢大郎问问?”
若是说破案追踪,锦衣卫不在话下,可若论阴谋阳谋,显然是谢言玉比较在行。
三七也知道,只是…他们已经几天没有说过话了。
三七唔了一声,“难道没了他,我们就不行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这话不亚于让一个武力值最低的喽啰,单枪匹马的在大内皇宫里刺杀天家。程十栾觉得相当难办。
可三七不管,棘手难办的事情只管交给手下便是,谁让她是头儿呢。
程十栾脸皱成了苦瓜,“我还是先去把江谭他们找来吧。”
老天保佑,可别让江谭认识这枚铜板。
程十栾走后,三七眼皮下垂,陷入了短暂的沉睡,昏昏沉沉间,她梦见在执掌司的时候。
执掌司的天是灰的,在那里每日都是勾心斗角,盖了一块白布被抬出去的人每天都有。
吃饭的时候,会有人将三七的饭碗砸在地上,让她像狗一样乞食,看着她倒在地上就会哈哈大笑。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三七不够狠,即使她武功不弱,但和一群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关在一起,又怎能敌的过。
支撑她的又是什么呢,是要变得强大,强大可以拥有话语权。
腿断了不要紧,她还有手,手断了她还有嘴,只不过是麻烦了些。她终归会如愿的……
忽然!一阵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大,老大?醒醒,醒醒啊。”程十栾喊道。
三七如梦似醒,看着眼前的郎君,一时分不清梦境,“你怎么来了?”
程十栾望天、望地。
三七声音冷峻,咬牙切齿,“程!十!栾!”
程十栾惊跳,往后一退,“唉唉唉,老大,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不利于身心健康。”
“莫要怪他。”谢言玉打断,眉眼温和的凝视着三七,“是我下了朝无事闲逛,逛到了这边。”
回谢府的路和锦衣卫背道而驰,谢言玉又坐马车回府,若说不是特意绕到三七这儿,谁也不会相信——所以,这是谢言玉求和的讯号。
再看一眼谢言玉,朝堂上的官服还未换下,挺拔又单薄的背脊,在紫红色的衣服下透出一股脆弱的意味。
眼下虽然疲倦,但看她的眼神却始终温柔,像可以纵容她的一切。
三七莫名就软了心肠,算了,罢了,还要怎么样呢。
此时,程十栾非常有眼色的退出了房间,而谢言玉走到她的身侧,非常自然的用手贴住她的肩膀。
三七:“怎么了?”
肩胛处过于突起的骨头,让谢言玉的手勾了勾,他不答话,而是倾身俯下,将呼吸缠绕在她的脖子,清冽的冷香味充斥在二人周身,更多的是被三七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