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祭奠
夏季的热潮已经进入尾声,秋天藏在炎热中,伺机而发。
几日后,王令入清郡。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臣得圣安,感而为德。臣一生兢兢,国家所安,惟百姓所乐终。时天祈君帝愿福佑南疆,为南疆百姓福祉,两国通好不绝,亲加重亲。臣自是为天祈藩臣,称臣贡,以皇礼敬。惟愿君帝万寿无疆,二国情久长深。”
南疆王应允了天祈使臣的条件,割地让权,自此称臣纳贡,归为属国。官文授印祭典仪式定在八月初八,一切尽在北王爷筹划之中。
百姓哗然,可终归畏于征战之苦,噤声不言。
王如意看着一旁收拾行李准备回北洲府的阿潭,问道:“你说称臣真的是好主意吗?”
阿潭:“公主在这个时候可别说这话,现在晦气的话已经说不得了。”
王如意撇了撇嘴。
她嫌阿潭收拾得院子里乱糟糟,本想去花园走走散心,却见府内上下忙着官文授印祭典事宜,更是一个个乱得如热锅蚂蚁。便是这样不经心地走着,人却来到了穆乾的院子门口。
尘埃落定后,府内已不像之前一般风声鹤唳,只是穆乾的院子仍旧关得严实。
王如意敲了敲门。
半晌后,汝统方来应门,他见来人是王如意,行礼回道:“公主请回吧,世子殿下不见客。”
“我不算客吧?”王如意反问。
“公主请回吧。”
“他……怎么样了?”
汝统欲言又止。
“让我去看看他吧,”王如意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对他好的人,那你也该知道,让我去见他,兴许能有些帮助。我是真心的。”
汝统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让开了门。
他心里对王如意的情绪颇为复杂,这位骄纵任性的大公主,本应该是世子手里的一张好牌,一把暗刃,却不知从何时起偏离了这个身份,反倒把世子殿下迷得团团转。可他却又否认不得,这当口,兴许只有她说话世子殿下才肯听。
日头当空,王如意见穆乾坐木椅上,痴痴地看着院中的那颗苍树。
她便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直到日头有些偏了,穆乾才开口:“我若是不说话,你打算陪我站到什么时候?”
王如意:“站到你说话为止。”
“真的?”
她即刻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揉了揉脖子:“假的,再站半柱香就站不住了,现在就已经开始疼了。”
穆乾浅浅地笑了。
王如意:“你不甘心吧?”
“嗯。”
“我去看了魏楚田。”
“我听说了。”
“他让我告诉你,明哲保身。”
“你当我现在是在做什么?”
“看起来像是……虚度光阴?”
“不,意儿,我现在便是在明哲保身。”
“你又不是花草,在大太阳下面照着保不了身,只会中暑。”
他被逗笑,回道:“如果我也昏迷不醒,你会像救苍梧公子那般竭力救我吗?”
王如意心道:我也没竭力救过他啊……
“意儿,”他似乎并不想听答案,“不用担心,我知道现在的形势。我父王和你父王都决定归属称臣,我此时阻拦,无异于螳臂当车。”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我知道你心中郁结,但是这些都会过去的,当你看到百姓和乐,天平安康,你便会……”
穆乾眉心的竖纹再次皱到了一起:“你以为我只是贪恋权势?”
“可你确实爱权啊……”王如意吐槽。
“你见过西戎流民吗?”
王如意摇了摇头。
“西戎国破,西戎百姓全部沦为贱民,天祈,北漠,南疆,天下之大,却无一处能容他们的落脚地,他们像是老鼠一样,缩在每一个暗不见光的肮脏角落里苟且偷生。没有国家没有领土的百姓,自然不需要因保卫国家,维护领土而战,听起来是太平了。可是等着他们的,是永远低人一等的身份,是从堂堂正正的人变成唯唯诺诺的奴。今后在面对天祈人时,南疆人就是贱民,就是奴隶。南疆百姓的生计多靠桑蚕丝绸贸易,无论在天祈或是南疆,遇到不平时,皆可诉诸公堂,是非曲直皆有判断,因为天祈与南疆是两个同等身份的国家,纵使强弱有别,但同是国家。自此以后,便不是了。”
“天祈的法文也不会无端欺压南疆人。”王如意反驳。
“当然不会,甚至还会比以前的价格更公道些。但是便不是贸易了,而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施舍。比缺损银钱更可怕的,是缺损尊严。”穆乾看着她,回道:“在天祈人眼里,南疆人永远是跪着的。比这更可怕的是,日后南疆小儿从出生那日起,父母便会告诉他们,我们是天祈的臣民,几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