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将来,这天下的大好河山,都会是我们的!”襄王气势恢宏地畅想着。
李时年仍旧无动于衷,只道:“我不害无辜之人。”
“他无辜?”襄王突然大笑,表情逐渐狰狞:“你说文舒远无辜?真是天大的笑话!”
襄王厉声道:“这天下谁人无辜,他也绝不无辜!你以为我当年为何会被父皇发落至若水?还不是他文舒远忌惮我!只消他太子一言,我便不得不远离亲人故土,去若水城那穷乡僻壤之地!这么多年,我将若水城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我亦纵横南疆归降,讨伐西戎余孽,为天祈立下赫赫战功。可不过又是他一句话,便能栽赃陷害于我,令功者囚于室,能者禁于牢。是他不仁在先,便休怪我不义在后。”
李时年紧皱着眉头。
“南疆本应听我号令,替我解围,可怀格那个老东西突然就不受控制,若不是背后有了更大的靠山,他如何敢?还有那个穆乾,他一个废掉的世子哪里来得本事,能集结军队与我为敌?若不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郁城之战又怎会如此?何辜?这些都是文舒远那个懦夫为了对付我耍的阴谋诡计,他何辜?你说他何辜!时年,他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我若不先下手为强,他日便只有被人鱼肉的份。”襄王道,“今日只有你在圣上面前,按照我说的,将这一切都按到他头上,我才能有转机,而我的转机便是你的转机。”
李时年突然回道:“不是的。”
襄王意外:“你说什么?”
“怀格之事,和太子殿下无关。”李时年缓缓道。
襄王眯起了眼睛,等着下文。
“那日昆仑山之行,我并未按照你所说,要求怀格出兵。”李时年答道,“朝堂之争,不过是权势,今日被夺,他日还会再夺回来。权势一向如此,像是小孩手里的玩物,谁都想要,谁都握不长久。然而纵使不能,也不过是权势罢了。即使失势,你还是堂堂襄王,万人之上的皇家贵戚。”
襄王:“所以,那假扮西戎余孽的计策,是你用来唬我的?”
“是。”李时年道,“不过是试探圣上心意,不该用人命做代价。”
襄王冷笑:“你这时候倒是心疼起那些士兵的命了?你可别忘了,战场上是谁用剑对准了自己人!”
李时年低头不言。
这半月的皮肉之苦他皆甘之如饴,几次昏厥之下,他甚至隐隐期盼此生便这般了结亦不失为一桩好事。至少能死得良心安宁。
错,他是知的。可就算再重来千百回,他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
知错,却无法改。
襄王道:“你当真以为瞒住了我?”
“我派你去联系怀格,你却动了其他心思,不愿以一场真正的战争来祝我成事,你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可其实你早就暴露了。”
“何时?”李时年意外。
“当日平西将军的头衔,你当我为何要给你?平定西戎,本是属于我的无上荣耀,是我统一天下的第二步棋。可就是你!你的妇人之仁,让我无法将这荣耀昭告天下!为了你所谓的仁善,你私自放走了那些西戎战俘,你的懦弱,我从那时就已经看出来了。你放虎归山,早晚会引火烧身,所以这头衔我赏给你,那日的荣耀给你,日后的祸害,也会由你一力承担。
时年,你本不是那样的人,你自幼便是我和一样胸怀天下、不拘小节的人。我以为让你去周游历练,能助你看清这世间丑恶,助你成为真正的大才,可南疆那一遭之后,你身上却平白多出了这些不入流的妇人之仁,我看你终究是逃不过骨子的遗传来的那些迂腐!”
李时年不由苦笑。就连襄王也看出南疆之行对自己脱胎换骨般的改变,却只有自己死咬着面子不肯承认。
襄王继续道:“南疆之事,我私下派人去找过怀格老儿,他百般推脱不肯相助,本令我颇为头疼,谁知这时你带了那丫头过来。我念在你的情面上,以为这是你为干爹想的出路,而今,我看真正当局者迷的人只有你。他二人分明是串通好将你、将我一起引入局中,战场上发生的事情,还不足让你看清吗?穆乾那日是以命死谏,他便是欲用此计,将当年你我归降南疆的功绩全部打回原形!”
李时年轻声问道:“所以他做到了吗?”
襄王:“穆乾为国拼死鏖战的故事已经传遍了南疆,现在南疆百姓大有要推翻归降一事之势,南疆王室蠢蠢欲动,探子来报,北漠人最近也频繁来往南疆,时年,这是你想要的吗?”
李时年不知如何回答。
“天下大乱,是你想要的吗?”襄王痛斥道,“就是因为你,因为你领了那丫头来,才会导致今日的结果!”
“可纵使你酿成大错,我念在你我父子的情分上,在战场仍是替你想全了说辞,可你呢?你为了一个女人,屠杀己方士兵,命人救走妖女,你现在已经是被天祈唾骂的罪人!”
李时年听罢,表情愈发木然。